“想得美。”羲灵讽笑,从发上取下一枚镇魂珠递去,“帮我看看这个。”
池幽好奇接过,待探清其中玄妙,惊诧不已:“上清道宗四大秘宝之一的无极引怎么在你身上?”
羲灵只当是寻常恩客的馈赠:“自然是谢道君给的。”
“怎么给的?”
“用身子换的呗。”
池幽被这番无知惹恼了,恨不得敲烂她记忆全无的脑袋:“你也真是心大,这种东西能随随便便收?万一有个闪失,那昆吾剑冢里头封着的邪物能把天地掀倒过来!”
羲灵顺手将发束绕成两股麻花,取回镇魂珠戴上,不以为意:“色迷心窍,天塌下来也是该他顶着。”
昨日还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过了一晚便已然胜券在握,当真觉得已经“睡服”了谢玄玉。
身后,嫣梨替她修饰着发髻,觉得好气又好笑,试探问:“欸,无情人的惦念可比真金还贵,你当真不想同谢寂尘走?”
羲灵手持铜镜顾盼,不假思索拒绝:“群芳会在即,我哪有心思风花玄月。”
走肾随意,走心免谈。
她提起正事,池幽也正经起来:“据说本次群芳会的得了大商会支持,奖金颇丰。你们加把劲,定要把三场的名次都揽下来,好好给寻常阁长脸。”
群芳会三十年一度,分三场依次进行,最终评选出一名花魁并数位名姬。使节仙班齐聚一堂,是底层女子谋求地位的良机,全天下的秦楼楚馆都跃跃欲试。
羲灵随手幻出一枝牡丹,斜簪在鬓间:“放心,花魁之位非我莫属。”
镜中倒影出一副盈盈脉脉的眉目,面庞虽生得娇柔,掩不住与生俱来的张扬。
记忆全失又如何?寻常阁不会是她的最终归宿,与其等待恩客悯怜,不如自己冲出一方天地。
*
嘉洲作为十洲之一,对流程规则的考究与道盟一脉相承,宴会将要持续整整十日,循规蹈矩繁琐无趣。羲灵以身体不适为由,躲过了献舞,却躲不过陪酒,转过一轮,才终于得闲逃了出来。
梅园恰值花期,红梅白玄交相映衬,点抹凝酥,凌风剪水,恰有美人漫步其间,引得无数才子题诗作对。
梅蕊稀疏处,游人渐少。有了无极引的加持,羲灵对香气的感知也愈发敏锐,嗅蕊簪花之际,冷不防对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子青衫皂靴,手持折扇,灵装看似平凡,细微之处却不时透露出些许不俗:“阿羲?”
这种偏僻角落都能遇上熟人,羲灵心下暗恼,表面还是端端正正行礼:“见过白六公子。”
白谦疾步走近,看似无意握住柔荑:“年关上冷落了阿羲,上元节也未曾得空,阿羲可别厌了我。”
他身上带着不知何处的酒气,羲灵别过脸故作羞态,顺势想抽出手:“妖族身份低微,奴家不值得公子这般看重。”
谢玄玉实属特例,这才是正常男人见她的作态。
白谦拉着美人不放,迷蒙的眼直勾勾锁在她前胸,醉笑起来:“妖娆赛仙,哪处低微了?本公子可看不出来。”
羲灵略过他言语中的粗鄙之意,找理由脱开手,暗示道:“公子,这是梅园。”
此地人多眼杂,与青楼女子纠缠,难免有损名誉。
白谦反应过来,不由与她拉开距离,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镇魂珠很衬你。”
同样是修仙世家,羲灵却无法在白六公子这里讨到任何便宜。白谦攻于算计,对她的态度也亲疏不定,若非为了镇魂珠,羲灵根本不会与其来往。
她生怕被看出无极引的端倪,故作为难转移话题:“相逢难得,奈何羲灵上回登台扭了筋,今日恐怕不便为公子献舞。”
白谦道:“无妨,本公子还是更想听初见时那首《玉楼春》。”
说着折扇一收,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把红木阮:“阿羲可愿?”
寻常阁羲娘子以擅舞闻名,白谦却总点她唱歌,只因他的义妹白莲也曾擅长此曲。
羲灵不与他计较被当做替身,启唇便歌。嗓音含娇,似莺语流泉,配合着弦声起伏,虽未到极致,也属上乘。
一曲唱罢,白谦不由抚掌:“半月不见,阿羲的音色愈发动人了。若非族中阻碍,本公子真想替你赎身。”
这种话,羲灵早听得耳朵生茧子,笑意宛然,不达眼底:“能够每月与公子一见,奴家便心满意足了。”
白谦又道:“不必灰心,待你群芳会得了名次,我定再同家母争取一次。”
自己百般努力才挣来的荣誉,在他看来不过是勉强“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