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她灵上绯艳、发间软香,嗔她迎来送往、嘉宾无数,痴她逢场作戏、假意温柔。
谢玄玉抚上心口,眼底暗蓝翻作猩红。
情丝断裂在他心头三寸,本该是无喜无悲一片死海。现在,这里住了一只魔。
驭妖,驱鬼,止恶,招魂。人们只知寂尘道君白灵照玄,以一己之力渡化三千阴兵,却不知血债须用血偿,死在羲灵杀业之下的亡魂究竟藏着多少怨念,日日夜夜冲击着他的道心。
案桌上满是邀贴,怎么可能不介怀?她喜新厌旧,撒起谎来毫不脸红,究竟还有多少同他一样的入幕之宾?三年间可曾对谁投注过几分情意?
寒意透骨的威压一路蔓延到窗底,无色灵流悄然锁住院中那丛艳色夺目的红牡丹。正中那株以上古妖邪赤虺之血浇灌的妖花,正是羲灵的元身。
一只纸鹤从窗缝飞出,逆风而驭,重新铺展开来——不是平安符,竟是一道血墨逆笔的替身符。
寄玄剑镇在寻常阁外,压制住一切灵流波动。牡丹根茎从冻玄中硬生生抽出,黏连其下的并非土壤,而是一块以妖血温养的红玉。
花枝被连根拔起,越缩越小,越过一连串有形无形的阻碍,最后收入青年腰间的阴阳令。另一边,黄符已化为幻化成分毫无差的傀儡妖花,无声之间,李代桃僵。
做完这一切,谢玄玉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叹:“忘了也好。”
与其陷入前世不死不休的无解之局,不如永远忘却。
两百年春秋,七万轮日夜,他心有偏蔽,只执一念。
独占她。
羲灵走上前去,笑道:“我在寻你,你受伤落单后,部下都寻不到你,我跟着踪迹,到了这片森林,终于寻到了你。”
羲灵扑入他的怀中,将脑袋搁在他胸膛上,努力抬手抱住他肩膀,闻到熟悉的气息,还有他衣袍上阳光的气味。
他手臂亦紧紧抱住她,在海风中,二人的衣袍鬓发被吹得乱飞。
他低声:“善善,你不知晓这几日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他牵住她的手,往前走去,羲灵抬起头,看到了那门边立着含笑的夫妻二人。
羲灵本只是来见他一面,可在这时看到他的父母,仍有一股莫名的紧张,涌上心头。
第119章爱你
面前一对男女,都是普通渔民打扮,虽然样貌极其出众,但已经融入这里生活,让人第一眼根本注意不到他们容貌。
邝赫神色和煦,看着谢玄玉揽着羲灵走上前来,笑容热情。
“父亲,母亲,这是我的妻子,羲灵。”
羲灵听到自己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有一种不真实之感。
她张了张口,听到自己微涩紧张的声音,“伯父,伯母,我是羲灵,是您二人儿子妻子,我们成亲已经一年有余。”
邝赫身侧女子,道:“玄玉和我说过你。”
女子名唤谢盼,是谢玄玉的母亲。
父王说,谢玄玉的姓,便来自于她,来纪念凡人母亲在凡人世界的生活。
谢盼那一双眼睛微眯含笑,如同一汪泛光的曜石,一下便吸引了羲灵的视线。羲灵心中轻叹,曾经以为谢玄玉眸子是继承于渊龙一族,可明明眼前人,从眼尾弧度,到深邃的眼角,谢玄玉都更像她。
她总是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说出令人在意的话。
说着就要先饮,谢玄玉瞬移上前拦住她:“为何饮酒?”
羲灵白日同姐妹们游戏,已醉了些许,任由他搀扶着坐下:“想喝就喝,不可以吗?”
“此酒性烈。”
“怂包,你不喝就我喝。”
作为元虚道骨唯一的继承人,谢寂尘的一生都是被安排好的,每日,每月,每年,寒暑朝暮,从未改变过丝毫。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她。
随心随性的模样同那名唤“灵灵”的少女仿佛,谢玄玉不觉带了一丝纵容:“我喝,你休要再饮。”
酒香浓郁,不比花香醉人。
羲灵趴在石桌边看他浅斟低酌,心中暗笑:这家伙,连喝酒都是循规蹈矩的呆样。
酒后吐真言未必,但加了寻常阁特制的秘药,一定能套出他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