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刺史府都因为周骞的事陷入了恐慌当中,安昱也收到消息,了解到了来龙去脉。
魏国臣子自相残杀他是乐见其成,只是那陆乩野如此残暴,一想到芙蕊公主竟要在这样的人押送下去往魏国,他便如坐针毡。
安昱苦思良久,唤来下属:“你在城中去寻一些练家子来。”
两日后,大雪骤停。
鄯州城碧空如洗,是这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里,难得的晴日。
魏国三十万精兵于鄯州城外齐整就绪,即将启程。
数里之外的官道上,安昱从辰时开始便已等在此处。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上官道,马车前后各有一队魏国精兵重重押送。
安昱见之深吸了一口气,阔步走到这辆马车前。
领头的魏兵识得鄯州刺史,将马车停下来,戒备道:“敢问安大人所为何事?”
安昱作揖拜了拜,“今日大军便要启程离开鄯州,我有一番话想对马车中的人说,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晋国公主乃是他们要押送的重要战俘,安昱又是晋国降臣,这两人若是单独接触闹出了什么事,他们便是渎职。
安昱看出他们的戒备,又解释道:“我站在马车外,所说之话诸位皆可听,哦绝不做令大家为难之事。”
光明正大谈话,自然是无法密谋的。
魏兵给了安昱几分薄面,“还请安刺史尽快讲完,不要耽搁了我们的路程。”
安昱颔首称好,这才来到车窗下,唤一声:“殿下。”
帷幔掀起,露出殷乐漪半张脸,她不解的看向安昱,他们如今这样的身份,实在不该见面。
“你找我有何事?”
安昱恭谨地朝着殷乐漪又要一拜,被殷乐漪制止:“安世子……不,安刺史。如今你既已是魏国臣,便不必再对我行如此大礼。”
“殿下可是怨我?”
若是从前住在晋国皇宫的芙蕊公主,得知范阳侯世子降魏,她自是要怨的。可在鄯州的这几日,她见到的安昱永远都是在为鄯州百姓奔波。
鄯州百姓也是晋国人,她这个公主都做不到庇护她的子民,她又有什么资格怨恨安昱。
“安刺史,我不怨你。你为了一州百姓已做了许多,你对得起鄯州百姓。”
殷乐漪迎着风雪,泪珠在眼眶打转。
“而我这个公主,既护不住这一州百姓,也保不了你们这些忠臣良将……是我对不住你们。”
安昱听得这一席话,震惊之余,更是悲痛难当。
他记忆中的芙蕊公主,便是被整个大晋高捧在头顶的明珠,如今明珠被迫摔落,恐将他也视作狼心狗肺的奸恶之辈。谁承想她不但不恨他,还反对他心生愧意。
安昱眼眸生泪,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往事不可追,殿下不必自责。只是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殿下,所以今日特来送殿下一程。”
他说到此处,看向殷乐漪的眼神变得肃穆不少,“殿下放心,沿路我都提前派了护卫清扫过,绝不会出任何意外,一定能护殿下的周全。”
殷乐漪心头一跳,安昱这番话乍一听上去并无问题,可是他提到了不放心她,那便是担心她的安危。
他又派了护卫沿路清扫只为护她周全,他莫不是想要将她从魏军手里救走?
殷乐漪忙对着安昱摇头,示意他不可,不动声色地劝阻他:“有魏军护送我,我这一路便不会有任何意外。安刺史的心意我心领了,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便在这里与安刺史辞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