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同楚家祖上曾有龃龉,素来不睦。文臣含蓄清高,武臣蛮横一根筋,鸡同鸭讲,无法沟通。
随便捡起来一桩旧事举个例子,却说谢正儒和楚威年轻的时候曾一同外放做过地方官。
楚威那会儿大龄未婚,整日里招猫逗狗的没个正形,还特别喜欢捡流浪猫。正值春日,每到夜里,猫儿就会跳上墙头屋顶,发出宛如婴儿哭叫的嗷嗷声。
谢正儒觉浅,每被吵醒就再难入眠。为此他都搬进了竹林深处,可楚威的猫还是不放过他。
一日,谢正儒终于忍无可忍道:“我住的这片地方,原是没有猫儿狗儿的。怎么现在每到夜里,总能听到猫叫?”
楚威咧着嘴嘿嘿笑:“我捡的。”
谢正儒说:“你既要养它们,就管好它们。”
楚威眼睛一亮道:“我经常要外出公干,没空管它们,要不我把它们和我晾晒好的小鱼干都送你吧。反正你经常在家!”
谢正儒给他气的,数日的失眠,脑壳嗡嗡的疼,恨声道:“我不要!你那么喜欢猫,你就随身带着。一点不自觉,非逼着我说难听话。”
楚威露出不解的神色:“猫自觉去你那,说明你气运好,你住的是风水宝地。”顿了顿又道:“你把它们赶走就行了。”
谢正儒不喜欢楚威,非常不喜欢。
文臣武将各有站队,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知道后来谢韫之掌家,谢玉君和楚能好上,结了姻亲,俩家关系才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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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韫之在妹妹嫁给楚能之前从没来过大将军府,因时间尚早,主动提出参观参观。楚大将军热情高昂的陪同,又说:“我们家院子小,不比你们谢家树大根深,家大业大。”
这话在皇城根下帝都圈子说,绝对算不上好话。要是谢正儒听了又要生气。
楚家的宅邸同它的主人一样,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粗犷的气息。
不过这粗犷只和景致有关。花园没有植被,大半都秃了,随处可见兵戈剑戟劈砍过的痕迹。能存活下来的植物也是野蛮生长,毫无美观可言。没有亭台楼阁水榭,也没有蜿蜒回廊,院舍十足潦草。谢韫之回想起,小妹嫁进来前,芙蓉曾同他商量,用他私库的银子帮楚家修宅子。谢韫之当时并不上心,随她做主。只是顾虑楚家要脸面,恐不愿受他家好处被人笑话。芙蓉只笑笑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面子看的比天大。你且放心,我自有名目叫他家高高兴兴受了这好处。小妹在家娇生惯养,嫁去他家也必不能叫她吃苦。”
宅邸不大,都不需要怎么逛,眼睛看看都能逛完。唯有一处景致略好些,楚大将军拦了下,说:“内里住了小女和她的几位朋友。”说完又咦了一声,“平日都吵闹的很,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谢韫之:“大将军若是不放心,何不进去看看?”
史万青心里惦记儿子,也有此意。
楚大将军心眼实,不经劝,念头刚起,月亮门站了一人,“爹,你回来啦?”又插着腰朝后喊,“姑父来了,将小虎子抱出来。”
出来的是杜鹃,一路嗷嗷直叫,“小东西揪人头发,呲!”
小虎子十分不待见他爹,还没靠近哇得一下哭出来。
史万青摆手:“罢了,罢了。”又朝杜鹃拱拱手:“你就是芙蓉姑娘吧?我家虎子最近劳烦你了。多谢多谢。”
谢韫之没见着芙蓉,心里烦闷,说:“万大人,既然孩子都抱出来了,还不接回家去。”
史万青就差言听计从了,被楚威一把揽过,“还没喝酒呢,急什么?走走走!”又想起什么,朝铃兰说:“铃兰,快谢过谢大人,要不是他,咱们一家还不能团圆呢。”
就一会的功夫杜鹃都快被小虎子抓成了疯子。没生养过孩子的女孩儿很少对孩子有耐心,偶尔逗弄还可以,一听万大人不要了,撒腿就往回跑,耐不住的喊:“小姐,快抱走!我要被薅秃啦!”
谢韫之目光流连,还是没看见,也没听到什么。心底蹭的火起。
铃兰正面对着谢韫之,觑眼瞧见他变脸,只觉吓人。潦草行了个礼,拔腿就跑。
楚威看着谢韫之一直盯着女儿跑走的方向,又见平素乖张的女儿这般落荒而逃,脑回路惊人道:“女大不中留啊!”
史万青一脸受惊的表情。
谢韫之心思不在此处,压根没注意到楚将军说了什么,反被他一勾,带去了饭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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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芙蓉今日未赴约,心里已猜到谢韫之会来。
他是受不了冷落的,定会找她兴师问罪。
大门口就安排了人蹲守,一见他来,飞奔回院子通风报信。
等楚大将军将人带去吃饭饮酒了,铃兰握着拳头说:“我去跟我爹说,叫他以后不准带那个姓谢的来。”
木芙蓉道:“你爹在京为官,应酬交际,哪能孩子意气。再说了,你能一家团圆,谢韫之确实对你有恩。莫因我的事,伤了两家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