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琉亭心头暗道:“我之前倒是还把他看得轻了些”
听得纠魔司在唐固县吃瘪的消息,匡琉亭面上却未有太多怒色,只是又道:
“就是调教门人的本事还是差了些,岳家人轻轻拿手一勾,杀官之罪何等悖逆,重明宗上下居然都不当回事,从便从了,足见他们平日里头有多桀骜、哪还有半分忠义尚在?”
衮石禄犹豫一阵方才开口:“重明宗到底稍差底蕴,几个管事的年岁也轻,未沐天恩太久。只要好生管教,将来还是能好好为州廷效命的。”
匡琉亭闻声稍有诧异,上下打量一阵衮石禄后方才言道:“衮石禄,这纯臣是难当吧?却是苦了你了。”
匡琉亭只轻飘飘地几个字却是令得衮石禄脊背渗汗,后者刚要为自己先前的开脱辩解几句,却又被匡琉亭拂手止住话头。
随后便听得这南安伯幽幽言道:“我晓得他们早晚要闹这一通,便想着还不如现在就闹厉害些,也好再拿些人头,与他们好好定一定规矩。毕竟现在死些筑基,总比将来死几个金丹来的好。
偏岳家与铁流云实是太没眼力见了,明明重明宗这杆旗子还是他们与费家一道立起来的,就这么折了,打的又岂止是费家一家人的脸呢?
他们是真不怕将费家那头老鸟也召出来?它若真被惹毛了,云角州廷又有谁还能奈何得了它?就凭杨家嫡脉那两个下品金丹?!”
衮石禄照旧在应,只是内心里却觉南安伯这话未免太过牵强,岳家人这哪里是单单在抽京畿派的脸?如果重明宗此次真的遭难,那分明是将你南安伯的脸也照旧扇得通红。
不过才遭了敲打的他可没心思出声谏言,脑海中更是将那封帝京来信上头的文字忘了个干净,只老实地屏气凝神,呆立原处,不一言。
匡琉亭瞧得清楚,却又再言,这时候语中便多了些肃杀之气:
“也不晓得重明宗有没有本事拿到岳家人的错处,若是无有,那却也无别的办法了。左右无非公事公办就是,该杀杀、该流流。凉西海北二道正闹妖灾呢,空旷得很,不愁没地方来做安置。”
他话音落后不久,院外便有人来。
他提前出关的消息便连岳檩与费南応都不晓得,能来这里的自是心腹。但见孟刑曹掾迈步进来,面上稍有些惊色,俛拜道:“禀伯爷,黑履道人携人来见。”
匡琉亭却未露出什么意外之色,只道:“来的都有谁?”
孟刑曹掾比起当年勾连衮石禄为康大宝等人徇私舞弊时候,似是要沉稳许多了,只听他开口言道:
“黑履道人、兼管平戎令兼管斤县事康大宝、重明宗真传康荣泉、唐固县蒯家主蒯恩,还有五姥山执事。彭星雨。除了黑履道人外,余皆肉袒负荆、连称有罪。”
这消息令得场中二人面色一凝,衮石禄开腔惊道:“五姥山这般早便下场了?”
匡琉亭伸出指头轻轻在几案上头敲打一阵,“哒哒哒”响过几息过后,随着“嘭”的一声震响,几案上头被敲出来一个眼球大小的坑洞,烟尘升起过后,南安伯的低喃也随之响起:
“我道岳檩也不似这么一个无智之人,哪有费南応才成中品金丹,风头正盛时候,就急不可耐跳出来打擂台的道理?
原来是五姥山上有人急了,催他动作。那我应宗正安排,将红果送至五姥山做圣女一事,是不是太过。
这到底是月隐真人的意思,还是五姥山其他诸位上修太过操切,不愿意见得京畿诸家在云角州落脚太深,以致于他们将来无有地方落子?”
衮石禄闻过这消息之后,也觉之前脑海中一些疑虑登时清楚许多,便开口言道:“伯爷,是不是先叫人去传他们?”
匡琉亭摇了摇头,轻声言道:
“这却不急,我还在闭关呢,哪能这般快便出来与他们做判官?先将他们晾上一晾,待岳家来人过后一并传于我听。我倒是要看看这些无顾国法的悖逆之辈,能跟我说个什么子丑寅卯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