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自己来蜀月洲的目的,她是来找沈鹤之的,是因戮心说他?是她的仇人,她才?会找来此处,而不管他?是不是她的仇人,她都要通过他?来追寻自己的身世。
更何况,阳炎洞一行,已让她知晓,她身上会出现那些来自赤狐族的特征,似是因有苏氏的神?树青狐神?丘在她的身体中,这也是需要她搞明白的重要线索。
就算沈鹤之骗了她,但就像妙安说的那样,她起初也隐瞒了名字和面容,他?们会对她生有戒备之心也在情理之中,她不该因此就表露出如此明显的不满,再者说,就算真的不满,她也不该让他?们看出来,她需要和沈鹤之打好关系,才?方便打探她想知道的事。
竹屋之外,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层层叠叠的长叶将天光筛得细碎,空气?中也弥散着一股清脆的冷木香,扑面拂来时,让云挽不自觉放慢了呼吸。
幽萃竹这种植她是认得的,在她幼时,谢姨便专门带了一棵回来,栽种在了院子里,她说这幽萃竹有凝神?静气?、驱散魔晦的作用。
她喜欢坐在屋前,在那股淡淡的冷木香中小憩,因为?那股清淡的气?息总令她觉得安心,甚至有着一种不知名的熟悉。
此时,她漫步在这片竹林中,突然就意识到,或许她最初对沈鹤之生出的那些零星的好感,便是因为?,他?身上同样沾染着幽萃竹的气?息。
假山翠湖,掩映在翠色中,岸边依着座凉亭。
而那青年则正立在凉亭中,轻风拂起他?雪色的衣袖,他?安静地望着泛着涟漪的湖面,并?未回头。
云挽一时停下?了脚步,心底那份困惑也更加强烈,仿佛这样的场景曾在她的记忆深处,是一个遥不可及,又?令她苦苦追寻了一生的梦。
不知不觉间,她竟已顺着长廊,走入了凉亭间。
青年仍未回头,但不知为?何,只是看着这道背影,云挽却?突然觉得他?很悲伤,郁结的情绪一寸寸地传递给她,她的心中便也生出了一种酸涩发麻的刺痛感。
青年的乌发如绸缎般垂至腰间,他?整个人就像是融入到了那片翠色中,成了这副画卷中的一隅。
云挽走至他?身旁,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垂眸向?湖面看去?。
她就见?在那盈盈的水间,正浮着一朵闪烁着淡淡灵光的莲花。
湖中只有这一朵莲花,却?并?不显单调,那泠泠之色甚至格外的夺目,云挽的视线被吸引而去?后,便一时再难以移开?。
花瓣上沾着露珠,她久久地凝望着,竟觉得那朵莲花在悲伤地哭泣,又?仿佛是这莲花本就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慢慢伸出手?来,那朵莲花便当真缓缓向?她靠近,又?逐渐缩小,湿漉漉地落至了她的掌心。
云挽不禁露出愕然之色,她抬眸看去?,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青年终于看向?了她,却?是一种她读不懂的眼神?。
是比那朵正哭泣着莲花更为?浓重的悲伤,如最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细细地笼入其?中。
在她出声询问之前,他?就主动开?口了。
“此物名为?痴情莲,原是一种极其?脆弱的灵植,但一旦被有情人触碰,它便会承载着全部的爱意,变得坚不可摧,永不腐朽凋零”
这样稀奇有趣的灵物,云挽觉得她从前应当在哪本典籍中见?过相?关记载,可此时此刻,她却?还是生出了一种茫然的恍惚感。
她又?想起了那些有关于眼前这位沈剑君的传闻;想起了那些三言两语便戏说出的爱恨情仇;也想起了妙安曾提到的,她父亲对她母亲的思念
她手?中这朵痴情莲,会如此的坚韧,便是因沈剑君与他?的故去?的妻子共同触碰过吗?
所以他?如今的这份悲伤,也是因他?想起了他?的亡妻吗?
云挽有些不解,她不明白为?何这朵痴情莲会自行落入到她手?中,她又?有些好奇,他?那位妻子,那个为?斩魔而死的祝掌门,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她从未见?过她,更不甚了解与她有关之事,可只是这般好奇着、假象着,她心中都产生了一种很莫名的疼痛感,又?或许那并?不是她的情绪,而是手?中这朵莲花想要告知她的一切。
她静静地望着眼前的青年,望着他?眼底的情绪。
而片刻之后,他?便向?她伸出了手?,衣袖滑下?,露出了他?腕上早已结痂干涸的血痕,但未等她细看,那微凉的指腹就轻压上了她的唇角,一寸寸摩挲轻蹭,仿佛是那处沾染了什么,又?被他?小心地拭去?。
云挽没有躲开?,她甚至不太明白,这一刻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当那只手?终于放下?时,她才?突然意识到,他?所触碰擦拭的,正是不?*久前她被另一个男人亲吻之处。
第117章117
思过崖。
谢玉舟面对着沈鹤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你先别急,我已?经跟谢绮眉和扶向柔那两个?老?家伙联系过了。”
沈鹤之问他:“他们怎么说。”
“妙安三岁那年?,的确是他二人潜入了飞泠涧,盗走了云挽的身体和止戈剑。”
“至于为何不与我们说,”谢玉舟道,“这?其实和云挽真正的来历,也可以是说与她父亲有关?。”
沈鹤之蹙眉露出了疑惑之色,谢玉舟便道:“你应该还?记得云挽最初是因在剑冢之中?拔不出剑,所以才独自跑去剑山秘境将忘悲剑给拔出来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