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鼻涕泡要哭出来了。”他说:“往好处想,我成功返老还童,所有的老头子大臣要羡慕得发疯。”
那是非常悲伤的味道。
格拉经常在人类,或者说他那有着人类灵魂的伴侣身上尝到。
这也是他最初对于人类族群的印象——在理解爱与希望之前,他总是先学会何为苦涩。
雄虫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书记官的手臂。
失态的男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于是精神的触须轻轻地包裹住那些痛苦而尖锐的部分,回以温柔的安慰。
又直又棒槌的核心种看了看他们,最终再一次伸出手,拍拍老搭档的肩膀。
“别哭了,起来干活。”
他深呼吸一下,迅速压制住一切情绪波动。
说出口的话语离谱且刻薄,主打一个自己不内耗,也不允许身边的人过度内耗。
“伊芙琳暂时将你扔给我了,你还是先祈祷自己往后的命运吧。”
“我们可以一点一点慢慢地谈。”
他卷不死曾经抽得自己满地爬的伊芙琳,但是可以卷死老实人克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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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还在同帝国一方的人类交谈。”
路过空旷走廊的青年带着笑意,冲正独自凝视着窗外的亚王虫打了个招呼。
这是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甬道,距离卡姆兰一方为灰翅族群安排的临时歇息处很近。
“你还好吗?”
“不是帝国一方的人类。”
银灰色的雌虫没有转头,仍旧望向静谧的夜空:“是他的同伴。”
克拉克看上去带着轻微的倦怠,一丝不苟的发部分散落下来。
“无论他如何想要隐瞒彼此的关系,真正的情感和在意永远都是无法被藏匿的。人类的皇帝在注视我们时,以注视虫群的目光进行判断和分析,但是当她看向萨,即便那位执政者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仍旧会流露出细微的笑意。”
“那是族群成员间才会有的关切与信任。”
过于敏锐的洞察力令青年沉默了一瞬。
随即亚瑟走近一些,站在克拉克的身边,一个抬手就能够碰到对方的位置。
“你为此感到悲伤吗?”
人类轻声问。
“又或者是愤怒于自己的同盟者对于部分重要事实的隐瞒?”
“我不知道。”
亚王虫的话语很平静,既没有显而易见的愤怒,也没有充满愤懑的不甘,仅仅是显得有些累。
“在他真正做出任何有损于灰翅族群的事情前,他仍是我所承认的盟友。或许他有自己的理由,但也争取到了足够多的利益,兑现了曾经许诺于我的每一项承诺——两颗亚王虫的头颅,一个稳定的贸易通路,以及……解决你的身份问题。”
青年的手指触及到了对方收敛于身后的翅翼,克拉克终于侧过头来。
那恢复优美纹路的双翼低垂,表面不会沾染细微的鳞粉。
“那么又是什么使你再一次来到了卡姆兰?”
湖水蓝的眼睛毫不回避地同白日里展现出轻微低落的雌虫对视,当人类的手臂垂落,他牵住了自己曾经的抚育者的手臂。
“贸易区,同人类的会晤,还是我的请求?”
亚王虫的身体轻微地僵硬了。
“之前我并非刻意回避。但我想,你并不愿让其他任何人或是虫族借由此事诟病我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