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盛啧一声,板起脸来吓唬:“你再这样下去会没有朋友的。”
谁知雍鸢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没有朋友有什么关系,皇阿爹不是也没有么?”
雍盛:“……”
“谁说朕没有朋友?”在幼崽跟前,雍盛努力维持大人的尊严,边往那雪狮子嘴里塞雪球,边含糊道,“朕之知己遍天下,说出来能从皇宫排到云州北境。”
“哦。”雍鸢一脸我不信,“那皇阿爹说几个来听听。”
雍盛想了想,刚要张嘴。
雍鸢抢先道:“怀禄不算。”
雍盛不乐意了:“凭什么不算?”
“因为怀禄算家人呀。”雍鸢道,“就像管事嬷嬷对阿鸢一样。”
雍盛无从反驳。
他眼珠转了转,企图再次张嘴。
又被雍鸢打断:“那些大臣们也不算。”
雍盛竖起眼睛:“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与皇阿爹之间是上峰与僚属的关系,他们怕皇阿爹怕得要死,皇阿爹打个喷嚏他们都要哆嗦三下,如何能做成朋友?”
雍盛笑了,蹲下来刮了刮她冻红的鼻梁:“那照你这么说,世间何人与朕能做成朋友?”
雍鸢歪着小脑袋很是冥思苦想了一阵,最后泄气似地垮下肩膀,嘟囔道:“阿鸢也不知道。”
在她眼里,雍盛俨然是个被所有人孤立的可怜人了。
她有些难过,因为她隐约意识到,只要做了皇帝,就无法再拥有真正的朋友。
她张开双臂,想抱抱可怜的皇阿爹,一抬头,越过皇阿爹肩头,望见不远处,一道天青色身影从雪中擎伞而来。
皎如玉树,灼如月华。
“皇阿爹。”雍鸢一下子忘了有关朋友的讨论,亮晶晶的眼睛瞪到最大,小手指向身后,“快看,是神仙哥哥。”
“铛”的一声,一旁的谢怀风也看呆了,连铁锨掉在地上差点砸了自己脚也不知道。
能让两个小兔崽子如此惊艳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
雍盛扭头,见到意料之中的人,笑着招手:“你还是来了。”
戚寒野木着脸,打量着雪地里脸蛋冻得通红的一大两小,雪花落了他们满头满身,远远望去毛绒绒的,比他们堆的那个丑了吧唧的雪狮子更像雪狮子。
皇帝没有皇帝样,公主也没有公主样。
他叹口气,走到近前,弯腰行礼:“臣……”
刚开口,一个白雪团子突然原地弹射,朝他直直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力道之大,竟把他撞得一个踉跄。
一低头,那小女孩儿紧紧搂着他的腿,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直白且真诚地夸赞他:“神仙哥哥,你长得真好看,给阿鸢当驸马吧。”
不是“可以给阿鸢当驸马吗”这样的询问语气,还是霸道的宣言。
“……”
戚寒野支着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揪住白雪团子的后脖领子,将人一整个拎了起来。
“朕何时教过你光天化日强点驸马了?还知道什么叫矜持么?再说了,选驸马不能只看脸,绣花枕头一包草的废物海了去了,要多相处知道么?日久才能见人心。还有,什么神仙哥哥的混叫一气,差辈儿了,以后见面得叫叔。”雍盛絮絮叨叨地教训,一把按下那颗挣扎的小脑袋,“叫祁叔。”
雍鸢的小脚在半空中乱蹬,闻言如遭雷击,好似是没办法接受这么好看的神仙哥哥竟然都老得当叔了,她打从心底里惋惜,但只要长得好看,老点也没关系,不过目前迫于雍盛的滔天淫威,只能先忍气吞声地喊了声祁叔。
“乖。”
雍盛满意地将人放下。
谢怀风也乖乖上前见礼:“怀风见过侯爷。”
戚寒野眯起眼睛:“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