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起了疑心,以雍盛一贯刨根问底的性格,必然要求个水落石出。
他饱含警告意味地瞪了戚寒野一眼,勉力去看纸上所写。
姓戚的自然不肯乖乖就范,越发咬牙发狠地捣乱。
雍盛克服着颠簸摇晃与体内愈来愈汹涌的浪潮,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二月十五,月圆,可惜人未至。”
“二月十六,清平无事,人亦未至。”
“二月十七,听闻太后今日启欑,宫中忙乱,应不至。”
“……”
雍盛越读,声音越小。
有某种滚烫的情愫在凹陷的心窝聚集,一点一滴,聚成汪洋,然后随着心脏的每一次泵动流经四肢百骸,于是干涸枯萎的经络重新活了过来,欢呼雀跃,感恩戴德。
最终,二人在无声中默契地越过临界,共赴极乐。
“喂,戚寒野。”
戚寒野将脑袋埋在他的颈项,闷闷地嗯了一声,又亲昵地蹭了蹭。
像极了一只慵懒的大猫。
雍盛屈指挠他下巴,逗弄他:“你就这般想见朕,日日望穿秋水盼着朕来?”
戚寒野捉住他的手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雍盛不呼痛,反倒朗声笑起来,洋洋得意的模样像是拿到了什么死对头犯案的铁证,笑到一半,突然低吟一声蹙起眉,惊愕地眨眼,随即脸涨红了:“戚寒野,你!竟然又……”
“哈,我算是瞧出来了,你,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假,假正经……你定是在这看似正经持重的书斋里……日日肖想如今这般光景、想了千次万次……唔!”
戚寒野往上堵住他那张恼人的嘴,不遗余力地将人狠狠惩戒了一番。
白日宣淫,岂有此理!
雍盛沐浴时,只觉浑身骨头像是被马车来回碾了几遭,以至于当某人绕过屏风来送干净衣裳时,他都不争气地瑟缩了一下。
戚寒野的视线,从来只落在他身上,自然也没有错过这一细微的动作,关切询问:“怎么?可是水冷了?”
雍盛疲惫地耷拉下眼睛,半死不活道:“水不冷,是朕心冷。”
戚寒野微笑:“那……微臣帮您捂热?”
他一动,雍盛直接整个人缩进水里,只露出两颗黑亮的眼睛和可供喘气儿的鼻子,并用怒气腾腾的眼神无声地谴责。
啧,骂得还挺脏。
戚寒野讪讪收回扑空的手,撩了一把水。
洗净后,戚寒野伺候他更衣,然后将他抱至窗前矮榻上摆放妥当,并塞给他一本他平日里惯爱看的市井话本,仔仔细细安排好,自去焚香煮茶。
再归来时,那人已经打起了盹,单手支额,嘴巴微张,头一点一点。
窗外风日晴和,余霞成绮。
屋内佳人在侧,岁月静好。
戚寒野不禁卷唇,欺身轻轻抽走他手中话本,托着脑袋将人慢慢安置枕上。
雍盛动了动,下意识调整睡姿往旁边蹭了蹭,留出空位。
戚寒野顺势躺下,曲臂为枕,侧身瞧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雍盛阖着眸子揶揄:“脸皮都要被你给盯穿了。”
戚寒野凑过去,在他脸上无比响亮地亲了一口:“眼下不早不晚的,若是贪眠,夜间定又失寐,第二日上朝浑浑噩噩,御史台恐怕又放你不过。”
雍盛双手摸过去环住他的腰,哼了一声:“朕岂会受他们拿捏?”
“哦?圣上何时这般硬气了?”
“朕硬不硬气,找个良辰吉日,你也可以试试。”
“时至今日,还不死心?”
“废话,朕乃一国之君,哪有久居人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