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勉强束好腰带,又被勾着脖子跌回去。
雍盛被亲得头皮都麻了,嘴唇也是麻的,他见识到某人各种缠人的本事,实在是应接不暇,手脚并用着将人扒拉开,一只手死死捂住嘴,瞪眼:“够了,别啃了。”
戚寒野的嘴巴也肿了,红得像是涂了最艳的口脂,还泛着暧昧的水光。
他支肘,气定神闲地撑着上半身,自下而上撩起眼皮望过来时,眸底潮湿又晦暗,翻滚着浓烈的情绪:“今夜……”
“今夜,今夜不行!宫里还有一堆事要处理。”雍盛受惊的兔子般弹跳起来,一骨碌滚下床,也不去管什么斯文体面了,捞了外袍大氅,边穿靴,边衣冠不整地夺门而出,与候在外头的怀禄绛萼大眼瞪小眼。
怀禄:“……”
绛萼:“……”
雍盛站直了,重重清了清嗓子,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吩咐绛萼:“那什么,叫你们侯爷近日好生在府里待着,非必要勿远行,朕旦夕有事,派人来传唤时,望他随传随到,片刻不得耽误。”
房内传来一声低笑,随后便听威远侯正经回话:“谨遵圣上口谕。”
皇帝落荒而逃。
第114章第114章愍顷
清宵无梦,一夜沉酣。
醒时已至日中,光影参差,不论是帐顶簇新的刺绣纹样,还是房中与从前相差无几的摆设,都令人心生不知今昔何夕的迷茫。
门外传来仆婢小心翼翼的交谈声,听得只言片语,似是廊下来了两只喜鹊衔枝筑巢。
戚寒野拥被稍坐,算算时辰,起身下榻,焚香沐浴后,换上一袭白衣,被发跣足,面朝府门,跪坐于廊下。
他静静地等待着,一动不动。
不过片刻功夫,同样一身缟素的绿绮挥舞着手中长鞭策马进府,转眼间滚鞍落地,双手将怀中漆匣献上。
漆匣打开,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天理昭昭,谢衡老贼总算被明、明刑正法!”绿绮刚从新鲜的法场赶回,兴奋劲儿还热乎着,激动得连说话都结巴,“公,公子不知道,行刑前,皇帝特派的御使当众宣读罪状,养寇自重,残害忠良,中饱私囊,一桩桩一件件,每读一条,便问老贼认是不认,骂得那叫个酣畅痛快!观刑的百姓们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行刑时,唾骂者有,拍手欢呼者有,那场面,比过节还热闹,您真该亲自去看看……”
她竹筒倒豆子,一顿噼里啪啦,戚寒野拍了拍她的肩膀,单手托了那装着人头的漆匣,转身摆上一早设好的香案。
绿绮见状,懂事地闭上嘴,朝绛萼吐了吐舌头,绛萼过去,牵起她的手轻轻摩挲,安抚下她雀跃快意不知该如何才能抒发的心气。
前头戚寒野拈了三根香,徐徐点上,插入香炉中,另执起酒壶,倾浇于地。
没有坟茔,没有牌位。
只有厚厚的竹简上,一笔一划刻着当年战死将士的名讳。
大仇得报,只以三分薄酒慰英灵,不知逝者可愿安息。
对着那颗肮脏灰败的人头,戚寒野陷入了长久的静默,面沉如水,不知在思量些什么。他这般枯坐着,待最后一抹夕阳余晖穿透窗棱,投在地面业已干涸的酒渍上,他倏然起身,命人撤了香案,换下素服。
绛萼见他神色如常,莫名松了口气。
正束发,绿绮捧着信鸽进来。
戚寒野接过信笺览毕,面上并无波澜,边揭开香炉盖子焚了纸,边道:“未时初,太后吞金,酉时三刻,薨。”
“什么?”绿绮惊愕极了,“死了?她不是刚下榻醴泉寺么?”
绛萼冷笑:“这老太也真有意思,地狱无门偏闯进来,非要往阎王爷手里栽。”
绿绮噫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姑姑动的手?”
她看了眼绛萼,没得到解答,又抓心挠肝地看向戚寒野,央求:“公子……”
戚寒野从妆匣中挑了根晶莹剔透的红玛瑙梅花簪,慢慢欣赏把玩:“若是姑母,会耐心地再等上一阵,太后早间刚落脚寺中,天一擦黑便暴薨,这般高调,容易招惹是非。”
“是了,姑姑做事最是谨慎,不会就这么将多年栖身之所曝露于众。”绿萼仍是疑惑,“如此说来,太后当真是把那富贵荣华的日子过腻了,不想活了?”
“她出宫便是存了死志,只是想不通为何这般心急。”红梅簪衬得那修狭的指尖白得晃眼,“以姑母心性,仇人近在眼前,纵未亲自动手,也少不得在其中推波助澜,好让她早偿所愿。”
绛萼蹙眉:“公子是说,她二人见面后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兴许吧。”
“奴婢这就去命人打听。”
“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