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起了,今晚的月相是残月。月有阴晴圆缺,残月预示着一个月即将走到尽头。
残月升至高处,月光也从床脚爬到了床头,爬到了阿玥软亸亸的脸蛋上,把她脸上绒毛照得纤毫毕现。李纤凝亲了亲女儿的眼睛鼻子嘴巴,今夜之后,她会有多久看不到她?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抑或永诀,李纤凝不知。
她希望可以很快很快,很快解决掉麻烦,很快一家团圆,为此她要拼上性命。一场从她十七岁就定下来的泼天豪赌,赢了,她可以维持现状。输了,她将赔上她的所有。
没等月痕印上中天,晨光已熹微。
素馨进来服侍她洗漱,惊讶她眼睑乌黑,一夜不曾睡的模样。
没等开口询问,李纤凝塞给她一封信,叫她拿着这封信去见罗婋,听罗婋吩咐。
素馨不胜疑惑,“表小姐要吩咐我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服侍小姐用过早饭就去。”
“现在去,莫耽搁。”
“何以这样急?”
“路上逢人不要说去见表小姐,说替我办事。”李纤凝把信塞给素馨,“去吧。”
素馨怀着莫大的疑惑去了,到罗府见了罗婋,信递上去,罗婋拆信默读。
素馨问:“表小姐有什么吩咐我的,没有吩咐我先回了,今天小姐气色不对,我总也不放心。”
罗婋放下信,面色凝重道:“你回不去了。”
与此同时,大批京兆府府兵包围了仇宅。
陈都尉亲自领兵,手执利器,公然闯入中堂。
仇家人愕然失色,须知这是二品大员的府邸,说闯就闯,肆无忌惮,俨然有惊天之变故,无须顾忌。
仇家人非但下人们栗栗危惧,主子们同样惴惴不安。
均想是不是之前闹的天翻地覆的大秦寺案牵扯到了自家,没道理呀,仇璋亲自带兵捉了大秦寺一干人等谁人不知,怎会引火烧身?
人心惊疑浮动之际,仇侍中站了出来。气度镇定,丝毫不乱。
“陈都尉带兵闯我府邸,所谓何事?”
陈都尉执下官礼,双手奉书,“仇侍中,这是福王殿下御批的逮捕文书,请您过目。”
仇侍中过目之后大惊失色,“你们要抓我儿媳,我儿媳所犯何罪?”
身后人等闻听此言,尽皆骇异,同时带着一丝惶惑,儿媳?哪个儿媳?
“事情尚未明朗,不宜公布罪状,恐有损府上声誉。下官限时拿人,请仇侍中行个方便,交出令媳。”
“我儿何在?我八弟何在?”
“仇少尹与仇县丞皆被扣留在京兆府。”
陈都尉用的字眼是“扣留”,显见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一定地步,没说扣押已留了面子。仇家人人慌乱。
仇侍中沉吟不语。
这时候,一道清朗朗的声音荡开所有迟疑惊惧,落在众人耳畔。伴随着这道声音,李纤凝出现在众人眼前。
“爹不必再问了,我随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