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当时在楼下,你们在楼下,为何反比她晚到?”
“我们昨晚喝了酒,被师娘的叫声吵醒后头还是懵的,且还得穿衣裤。”薛敬武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怎么连这个也要问?”
裴缜没理会:“你们进去时屋里是什么样的情形?”
“血、好多血,都把师父给吞没了……”葛亮失神地嘀咕起来。
“我们着实被眼前一幕吓坏了,师娘又嚎叫不止,小亮怕她再受刺激,忙将她抱回我们房间。我则交代傻掉了的老板娘赶紧报官,自己留在原地等着。”
“看到江秉烛死了,你第一反应是谁干的?”裴缜盯着葛亮问。
葛亮摇头:“我不知道,我当时没办法思考。”
“你呢?”又问薛敬武。
薛敬武眼神闪烁一下:“吴良。”
“为什么?”
“他调戏过我师娘,头天与师父起过争执,师父原本预备搬走,因天色太晚,附近又没有其他客栈,才作罢,不想师父当晚便遇害。搁谁谁不怀疑他?”
“你刚刚提他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裴缜紧紧盯着薛敬武的眼睛,“难道除他之外,还有更值得怀疑的人?”
薛敬武抿了下嘴。
“没有,我没有其他怀疑的人。”
“说说看,你怀疑的是谁?”裴缜将他面前的茶瓯满上。
茶汤咕嘟嘟在茶瓯里滚了一圈,须臾平静,渣滓下沉,澄净出一碗清亮微碧的茶汤。
“是师娘!”薛敬武低下头。
“敬武!”葛亮低叫一声。
“为什么怀疑梅七巧?”
薛敬武不顾葛亮眼神示意,一股脑儿道:“其实师父和师娘夫妻不睦由来已久,早在上一个县城,师娘就和当地小白脸勾搭上了,她和师父三天两头地争吵,埋怨师父没本事,没让她过上好日子,脾气上来还会动手打师父,不管什么家伙,随手操来便打便砸,我丝毫不怀疑,师父有朝一日会死在她手上。”
“梅七巧和窦县令——”
“公堂上勾搭上的。”薛敬武嘴角露出鄙夷之色,“官爷是没看到她在堂上那搔首弄姿的下贱样,万年的狐狸精也骚不过她。”
“敬武,你怎么能这样说师娘!”葛亮叫起来。
“人家现在是县令夫人,早不是你的师娘了,不信你去县衙门找她,看她认不认你。”
葛亮沉默。
裴缜继续问:“你们当时赶到凶案现场,可有看到凶器?”
葛亮的眼睛蓦然睁大。
薛敬武道:“没看见。”
说完起身:“我们可以走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裴缜道,“你们与江秉烛有过矛盾吗?”
薛敬武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没有,我们没跟师父吵过架。”葛亮急着否认。
“小亮性情温顺,从没惹师父生过气。与师父闹过不快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