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震惊十分的康昌懿不同,早晓得储嫣然必能一眼窥破的康大掌门听完这美妇人的话后,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只见得他忙拉着还有些茫然的康昌懿再次俛,语气恭谨更甚从前:“这是自然,多谢前辈成全。”
储嫣然这一回未有受这拜礼,只淡笑颔一阵,随后便用柔荑轻抬将二人扶起来,只道:“且先下去休息,待得晚些时候、我再过来与你们相谈。”
“贤侄,这边请。”戚师傅与自家夫人倒是默契十足,储嫣然都还未使完眼色,前者便就已经迈步到了康大宝父子跟前。
“多谢戚师傅,”康大掌门看得戚师傅带着他们父子离场的时候,黑履道人与储嫣然却是照旧不动,便就晓得二人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谈。
不过既然储嫣然要赶自己走、黑履道人亦未张嘴留,康大掌门倒也没有想要去打探一番的意思。
父子二人被戚师傅安置到了一所颇显豪奢的独门小院里头,灵气甚是充裕,几要比康大宝的小环山还要胜过许多,几乎已算得二阶极品灵脉。
戚师傅送父子二人到了歇脚处,却也不着急走。似是半点儿都不着急自己那熟透了的美娇娘,正与一个貌比徐公的男子独处一室。
这老修显是在家中待得有些无聊了,与康大掌门话了好久的家常。
其实好多事情,他上次来重明宗为康昌晞福宴来贺的时候,都已与授艺徒弟袁晋言过清楚,但却还是与康大掌门聊得乐此不疲。
后者一时间未窥得清这老修实在意图,便也只得有一句无一句地与他应付。
直话了约么半个时辰,戚师傅方才话风一转,将意图暴露出来。
只见得他眉头一抖,开口言道:
“听闻贤伉俪诞下麟儿前,是服过‘灵胤焕彩丹’的,只是不晓得这丹药贤侄手头还有无有?若是还有,能否让一枚与老夫,老夫定是感激不尽。”
“灵胤焕彩丹?”康大掌门这才了然,将手中茶盏放回座上,又细不可察的喃喃一阵过后,方才露出苦笑:
“前辈未免太过抬举我了,这丹药便算在整个费家歙山堂都算的稀缺,晚辈夫妇能倚着长辈恩泽得了一枚已算天幸,手里头怎可能还有富裕的?”
戚师傅闻声过后面色变化不大,显是对这答案早有预料,但也不舍得就此放弃:“贤侄当真毫无办法了?只消一枚便可,届时漫说老夫我。便算内子也要欠你一份人情。”
康大宝照旧苦笑,拱手作揖言道:“前辈这话说得,金丹上修的人情哪个不想赚?实是晚辈手头无有灵药,若不然又怎会吝啬?”
对面那老修闻得这话,却是又叹了一声:
“贤侄所言甚是,这却是老夫强人所难了。但这灵胤焕彩丹对我们夫妇确是重要十分,偏偏这丹方又都被京畿道中的各大世家把持手中,外界几无流转,所以老夫这才厚颜求到了贤侄这里。”
正当康大掌门都以为戚不修言过这话便算作罢,却又听得后者再请托一声:“不知贤侄后头若是见了费司马,可否替老夫开口问一问?”
康大宝才听得这话,面上现出便就些迟疑之色,只又拱手言道:“实不相瞒,只凭二位前辈对晚辈的诸多照顾,晚辈或可一试。至于这事情最终成与不成,晚辈却是不敢夸言。”
康大掌门面上对戚不修是这般言讲的,心头却道:“这戚师傅怕还不晓得我在费家人里头名声已经不好,更在我那伯岳面前失了不少信重。便连疏荷服下的那枚灵胤焕彩丹,都需得我家自筹才能还完。
这等境况,便是帮他开了口,也多半是做无用功夫。还不如让戚夫人出面是了,欠我的人情,自要比欠我那伯岳的人情便宜许多!原来如此,这老儿,也是满肚子的盘算!
也是可惜,漫说他想要灵胤焕彩丹。便是我,都还想能在什么时候为老三将碧落灵根取回来呢。只是自上次舍了颍州之行过后,这事情便就千难万难了。
或只有我成金丹过后,再向我那伯岳舍些利益、方才能有几分把握求取回来。”
戚不修不晓得康大掌门心头正在腹诽,听了后者应承嘱托的话后,他这面上倏地便有喜色出来。只见得戚师傅兴奋地将双手拍的通红,显是心情大好。
兴奋劲褪去过后,这才现自己似是慢待了客人,便又亲为面前这父子二人沏了上等灵茶以作赔罪。
干坐闲聊不是待客之道,女乐舞班又不得此地真正主人所允,戚师傅便取出来棋盘,只说晓得重明宗向来以棋画传家,要与康大掌门手谈几局。
此言一出,险些将正在啜饮灵茶的康昌懿呛出声来。令得戚师傅错愕之际,康昌懿也挨了另一侧的康大掌门一记冷眼。
只是当棋局开启过后,不消多久,戚师傅便就晓得了康昌懿先前那等表现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