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步洲自没有不答应的,几个人又纷纷说起明天穗穗满月酒的准备,说得是眉飞色舞。
小穗穗似乎也知道是在谈论他的事儿呢,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朝人看,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弯着嘴角笑起来,用力地挥舞着手里的小彩铃铛。
*
次日。
穗穗的满月酒办得阔绰,院里摆了八张方桌子,请了村里不少人来热闹热闹。
林潮生因着怀孩子也是闲了近一年,正好趁这个时间能乐一乐。他和陆云川商量过,请了三个会做饭的大婶,这人自然都是曹大娘介绍的。
她介绍的人绝不会出错,那都是村里最和善的人家,灶台上的手艺也好,凡是村里有个喜事都爱请她们上门做饭。
按这边的习俗,满月酒得吃醪糟圆子,所以又管“吃满月酒”叫“吃醪糟”。
若主家家里实在拮据,那肉菜蛋菜倒可以少些,但有一样不能省,就是饭前每人一碗的醪糟圆子。
如今饭菜还没上来,每张桌子上先放了一大盆醪糟圆子,是用红枣和枸杞煮的,光闻着就是香甜香甜的味儿。
林平仲和林檎两兄弟在院里招呼客人,请他们落了座。
“醪糟已经端上来了!”
“大家伙儿先喝碗醪糟圆子暖暖身子吧!”
……
都是年轻小伙儿,根本压不住这些中年汉子和大婶、夫郎的。
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婶娘们,瞧见林平仲和林檎还故意上前逗人,有几个甚至直接就上了手,把林檎的脸都搓红了。
林檎是个少言寡语的性子,按林潮生的话来说,他就是个标准的“I人”。
可怜见的,社恐被逼得说了好些话,还被大娘婶子们搓脸搓手,逗得少年眼睛都红了。
“小娃,长得俊模样啊!”
“可不是!兄弟两个都高高长长的!”
“嘿,定媳妇了没啊?村里姐儿哥儿都多,可抓紧了!”
……
“哎哟!你们干啥哩!还不快坐下,一个个欺负人家小娃儿做什么!我可说啊,这大冷天的醪糟凉得快,你们玩乐吧,老娘要先喝一碗了!”
说话的是曹大娘,她风风火火说了一通话就落了座,拿着碗就开始大勺大勺的舀醪糟圆子,还光捡着红枣捞。
本来那些个大娘婶子还不觉得有什么,一瞧她已经捞了好几个红枣,立刻也不逗孩子了,挣着落了座,纷纷伸了手去抢勺柄。
曹大娘端着碗挤了出来,又给林平仲和林檎递了一个“还不快躲躲”的眼神,末了才端着碗进了堂屋。
穿过堂屋又进了主屋,刚好在门口看见林潮生正给小穗穗换衣裳。
小崽子一身绣着金线福字的红色小袄,穿一条红色裤子,头上戴的也是红色绣福字的小帽子。在家捂了一个月,这孩子的模样长开了,果然如田岚和曹大娘所说的,唇红齿白,眼睛黑亮黑亮的像一对大葡萄。
“哎哟,真的是个乖乖嫩嫩的小仙童儿!莫不是你阿父小爹去天上偷来的!”
曹大娘先将手里的碗放到桌子上,走前去就伸了手要去抱穗穗。
穗穗不怎么认人,谁抱都乐嘻嘻地吐口水泡泡。
曹大娘将孩子抱了过去,轻晃了两下又夸道:“天爷哩,这孩子的睫毛好长啊!瞧着都不像真的了!”
说着,她还想伸手摸一摸,可又怕不留神戳到孩子的眼睛,最后只好收回手。
林潮生在一旁也说道:“可不是!起先我和川哥还担心这睫毛戳到孩子的眼睛,还想着剪一截呢,不过瞧着好像也没事。”
曹大娘瞪他一眼,笑骂道:“真是好阿父好小爹啊,算计着剪人家的漂亮睫毛了!”
林潮生当然是笑着应了,又从曹大娘怀里抱过孩子,继续说道:“我正想着抱他出去转一转,瞧瞧人呢。”
他刚朝外跨出一条腿,下一刻就被曹大娘拽住了胳膊。
大娘朝他摇头,说道:“别把孩子带出去!娃娃还小,外头人那么多,仔细冲撞了!而且外头那些人有几个是真心来看孩子的,都是奔着你家肉来的!谁要真想来看自然会进来找!”
说到这儿,曹大娘缓了缓又语重心长地说:“你别嫌婶子麻烦。”
“前两年就有在村里办满月酒的,那小娃儿也是抱出去逛了一圈,当日晚上就病了。小娃儿弱,病也不好养,恹恹了两个月还是没了。你和陆小子还年轻,不晓得这些,听婶子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