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看,”她指了指自己,“我可没有完全从地窖里出来,我只露了个头,底下实在太闷了,我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可不能向姐姐告我状。在我们家,乱告状的人才是要受惩罚的那个!”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他是不是没听懂?
奥罗尔认认真真地把刚刚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对方总算是有反应了。他抬起手,摸了一下奥罗尔金棕色的发尾。
“洛拉。”他轻声说道,视线的焦点却是散的,不知道他究竟在看着哪里。
奥罗尔有些泄气,但还是耐着性子纠正了他:“不对,不是洛拉,是奥罗尔,我的名字是奥罗尔!你不会跟我姐姐告状的,对吧?”
在她心里已经觉得这个男人肯定不会向赫塔告状了,他看起来连话都听不太懂,更别提把事情说明白了。
其实像这种人奥罗尔以前也是见过的,过去某天有个女人来到了镇上,披头散发,满身灰尘,而且衣不蔽体,她也听不懂人讲话,只会逢人就问:“你见过我的孩子吗?”
其他人都讨厌她,嫌弃她粘成一团的头发,满嘴烂牙,和狗抢吃的,还总是盯着镇上的小孩看,特别是那段时间还真有个孩子失踪了。于是大家议论纷纷起来,都说一定是那个又疯又傻的女人偷走了小孩,并且把他吃掉了。
可奥罗尔觉得不是那样的,那个女人虽然前言不搭后语,而且也确实喜欢盯着他们这群孩子看,但她的眼睛却总是很悲伤,就像是干涸的再也不会出水的枯井。奥罗尔算是个聪明孩子,她猜测这个女人应该是弄丢了自己的孩子,悲伤过度所以发了疯。然而即使疯掉了,她也还是不忘记寻找孩子。
第二天奥罗尔没有见到她,第三天也没有,第四天一群人围在一道废弃很久的水渠边议论纷纷,奥罗尔想挤进去看热闹,却被脸色惨白的妈妈拉走了。她问妈妈那个疯女人是不是出事了,妈妈不肯回答,只是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莫名觉得他的眼神和那个疯女人有几分相似。
于是她问:“洛拉是你女儿的名字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上去简直像是快碎掉了,变成一片片的,落在地上就再也拼不起来。奥罗尔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但对方立刻就把头转了过去盯着门外,那里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两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纠察员,其中一个吹了声口哨,说:“没想到啊,只是来检查一下这些臭种地的有没有私藏不该藏的东西,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他抽出了佩刀,一手握着手枪朝他们走来,他说:“来,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没去参加集会?为什么?是不敢去吗?是心虚吗?还是说你们其实是异能者,是不是?地窖里的那个小朋友?干嘛躲着我,叔叔可没有什么恶意~”
奥罗尔往下缩了一缩,这个人的语气很让人不舒服,油腔滑调的,一听就不怀好意。
“先警告你,别乱动。”他拿枪指着德雷克,“我和小姑娘聊几句,聊完了再来找你。”
他站在门外的搭档用力压了压眼角,尽管看上去一副不想给同事擦屁股的懒散样子,但他还是同样用手枪指向了德雷克:“没错,一动我们就会崩了你。既然我正好有空,那就问问你,你为什么不去集会啊?”
“他答不了你的问题的,”奥罗尔有点着急地说,“这个人听不懂别人说话——他,他以前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对于六岁小孩来说,这个谎话已经算是相当有有据的了。
“那就更方便了嘛,”走进屋里的那个人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小妹妹你这么聪明,就来多和我聊一聊吧。”
奥罗尔本能地觉得不对,她想逃跑,于是转身就往地窖底下跑去,却被一把拎着后衣领抓了起来。
“不可以~怎么能随便乱跑呢?不守规矩的小朋友是要受到惩罚的,叔叔来教你规矩吧~”
“你是真的很恶心,我麻烦你这次能不能快点完事?”他的搭档露出一副即将呕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