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塔攥紧了衣角,她不想死,可此时她对自己的性命做不了主,她的命就攥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手里,于是她低下了头,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我……我其实害怕了,我装模作样是想显得自己有点筹码,没有那么容易被拿捏。”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她的下巴上,逼迫她抬起头来——那是一把冰冷的剑,剑身没有开刃,但是足够尖利的头部抵在她咽喉口仍旧叫她呼吸困难。
“你很擅长虚假的示弱,”德蒙特不紧不慢地说,“有时候这是个不错的手段,能反过来逼迫对方按照你的意志行事,但是你得挑对象用,你哭着求洛希,他说不定会心软,可我最讨厌看女人哭哭啼啼了。”
赫塔连忙抹了一把眼睛,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可她还是没全忍住,仍然吸溜了一下鼻子。
德蒙特笑了,和刚刚那种毫无温度的笑容不同,这次他是真的被逗乐了,赫塔不敢让鼻涕流下来的滑稽样子成功逗乐了他,于是他收回剑,从一边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卫生纸递给她:“赶紧擤一擤。”
赫塔用微微发抖的手接过了纸巾,用力擦了擦鼻子,德蒙特越是喜怒无常,她就越觉得对方可怕,不可捉摸,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恶魔。
恶魔说话了:“所以,你先前想问我什么来着?”
赫塔小声回答说她想问德蒙特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
德蒙特说:“你觉得为什么?”
赫塔说她觉得德蒙特想用她做人质,可这根本没用,那群人才不在乎她的死活呢,科斯莫为了逼佩斯特做选择能直接拿枪指着她的头,要不是佩斯特来得及时,他恐怕真会开枪打死赫塔。
“不对,”德蒙特懒洋洋地说,“他不会杀你,杀你没有任何价值,他是吃定了佩斯特会上钩而已,因为她本来就想找个契机勾搭上他们。”
赫塔看德蒙特,这么说他知道很多,说不定也早就看透了洛希他们的行动,可要真是如此,先前他为什么不直接弄个陷阱把他们传进去统统害死?这样他就是终末之祭的唯一赢家了。德蒙特像是能读心一样读出了她的想法,他笑了,说,你见过猫抓老鼠吗?猫抓老鼠和其他猫科动物不一样,其他大猫,老虎,狮子,都是先潜伏,压低身体隐匿踪迹,最后猛地扑出来钳制住猎物,咬住它们的气管令它们窒息,快,准,狠,可是就是不好玩。
猫不一样。猫抓住老鼠,不会急着吃,而是会玩弄它,抓了放,放了抓,反反复复好几次,玩出花样来,最后老鼠都不跑了,停在原地只求猫给它一个痛快,这才有意思。
赫塔确信了,眼前这个人真是个恶魔,但是,她感到在自己内心深处,她并不排斥这一点,她甚至想听他多说上几句话。
“我可以放你走,”他说,“你现在就能走。”
赫塔没有站起来,她不哭了后就很平静,她平静地看向德蒙特,说:“我又不傻,我出了这扇门你就真有由杀了我。”
德蒙特很有兴致地盯着她看,过了一会他说:“错了,哪怕现在没有由我也可以杀了你,你知道你要做什么才能活下来吗?”
讨好我。他的眼睛在说,他的表情在说,他的全身上下都在这么说。
赫塔想要活下来,没有由,她就是要活下去,所以她必须得遵从规则讨好他,可她什么都没有。
除了她自己,她什么都没有。
于是赫塔站起来,她看看四周,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窗户,她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吗?她已经付出了很多了,她杀了婶婶,还有妹妹们,她或许已经回不去那个小小的聚居地了,所以她更得不择手段地走下去。
她还有自己。
她对自己说,想想过去,想想要不是科因回来你就得被卖给那头肥猪,相比之下德蒙特起码看上去年轻,长得也很不错。
于是她靠近了德蒙特,抬手解开了领口处的扣子,然后是下一颗,再下一颗,她解到第四颗纽扣时德蒙特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说,行了,我看到你的意图了,但是我现在对你没兴趣,把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