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双腿似被钉在了原地般,因被牢牢握住,不敢贸然收回手。
景熠咽下涌上的一股腥甜,与不值一提的尖锐疼痛一齐到来的,是心中升起的暗爽和别样的快意,似是解脱又如一种享受。
但觉手中女子的柔荑水嫩,霎时由温热转为冰冷。
她还没杀过人吗?景熠心中不禁失笑。
景熠眸光轻敛,按照计划,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挨上一刀的,莫不如就让元昭昔来,现下的结果显然也更令人惬意。
这滋味,甚至比景熠所预想的,更为欢愉。
景熠薄唇微勾,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轻笑,嘴角噙着血丝道:“我没法带着你走,你跑了,我还能说我这是被刺客所伤。再不走,我们两个人都会死。”
景熠说着,放开了昭昭的手。
景熠刺入的位置极好,只见那双如白瓷般可人的双手依然如初,未被鲜血溅脏到半点。
却不料适才忙着逃命的女子此时却不急着走了,反而红着眼眶,颤着手欲抚上他的胸口,欲将涌出的鲜血止住,却似怕弄疼了他不敢真的按实。
“我走了,你怎么办?我不走,我要给你止血!你疯了吗?”
昭昭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哽咽着,手忙脚乱地掏出袖中的帕子。
景熠一愣,唇边笑意更甚,轻咳道:“无事,不是要害。你快走,别害得我拿不到护驾的赏金。”
景熠抬手抽出昭昭的丝帕,将昭昭适才碰到血的手指仔细且轻柔地擦干净,而后看似大力实则以内力巧劲推开了她。
昭昭闻言,心想小粉说得没错。事已至此,自己不该连累小粉,让他既受了伤还没能拿到急用的赏钱。
于是咬着唇,忍着泪,一步三回头地跑开了。
待昭昭的身影已消失在树林尽头转弯处的河岸边,景熠攥紧了手中那尚存女子温度的丝帕,抬起另一只手利落地拔出了匕首。
只见鲜血四溅,景熠复抵在树干上,语调闲适地开口道:“祁初,出来吧。”
祁初闻声自不远处的树梢上飞身而落,从怀中掏出止血的药粉,连忙洒在景熠的胸前。
祁初忍不住地开始絮叨:“皇上,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皆办妥了,事发前已将齐王的亲卫引开,奴才也派人去搜过齐王的马车,并无可疑之物。虽说您此时受伤倒是能在瀛洲名正言顺地多停留些时日,如此一来可借机查清瀛州城内暗中的勾当,可您对自己下手也忒重了!”
景熠竖起两根修长的手指,拦住了祁初撒药的动作。
任由胸前的鲜血汩汩涌出,景熠自嘲弯唇道:“好戏若不做得真一点,如何瞒得过他安插在朕近卫中的眼线?毓秀前日路过瀛城途中遭人刺杀一事,就说明了瀛城要么有齐王私自驻屯的兵马,否则就存在东竺的人手,朕卧榻之侧岂能容他景家人和东竺人安睡!”
景熠说话间,眼中满是冰冷的狠意,既是对敌人的,亦是对自己的。
当空飘过一大片厚厚的层云,堪堪掩住了一半月光,今夜,还很漫长……
*
齐王马车中,景齐苍白的面色之上却被怒气添了一抹红晕。
“你怎么办事的!本王的亲卫居然乱跑,以至于景熠把这刺杀的罪名怀疑到本王的头上?”景齐说着,将手中的药碗劈头摔在单膝跪地的玄暮身上。
玄暮阴沉着脸回答:“有人身挂东竺令牌,将我们中东竺的人支开了,我和玄冥前去追,却发现那人竟凭空消失了。不料恰被御前抓刺客的祁初发现,是属下之过。”
素日温和的面具一经卸下,景齐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责骂:“废物!都是废物!”
随后目光一暗,狐疑道:“你可见景熠真的受伤了?”
“是的,属下亲眼所见,他伤势极重,要不要趁机……”玄暮细长的眼睛微眯,饱含阴狠之意。
却被景齐狠狠打断:“不用,看来瀛城之行定然是绕不开了,景熠因何竟突发奇想来秋猎?此事绝非那么简单,刺杀景熠的又是谁的人?西蜀和东竺那边还等本王回去料理,不能耽搁过久。吩咐下去,让瀛城的人莫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