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如果想要一个替身，我也可以是米迦勒。”
仿佛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说完又抬手起了个势，神力被他精准把控，温柔的抚过路西法的头发和衣服，明明是暖的，路西法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凡人做事都是有目的，路西法知道现今的自己只有这么一副破烂身子，堕天使的能力虽然强大，但如果他一心送死，那些灵魂碎片不论在哪儿都会跟着消散，不过是他死的痛苦还是痛快的区别罢了。
更何况米迦勒向来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为了那点儿能力和他虚与委蛇伏低做小。
米迦勒，或者说伊利亚斯，你到底在图谋什么？
某些东西在路西法脑子里虚晃而过，他不敢去抓，迟缓的心脏恍惚间快了两拍，他看着米迦勒，良久，手中出现一把缁色梳篦，路西法递给他：
“伊利亚斯，帮我梳个头发。”
月白风清，皎洁月光下路西法银发如瀑，静静映衬着月亮的柔和光芒，伊利亚斯的手指在三千银丝间穿梭，路西法感受着梳齿在头皮上擦过的轻微触觉，阖上眼，半梦半醒似地出了声：
“这个梳子很好用。”
“嗯。”伊利亚斯应他。
“你不好奇吗？”
“什么？”
“梳子是怎么来的。”
“不好奇。”伊利亚斯说。
路西法于是笑了起来，发丝跟着他的身体一起颤抖，不安分的擦过伊利亚斯的手，勾勾缠缠，轻且柔。
笑着笑着，他忽然偏头咳了起来，一点儿亮光从他眼角闪烁，不知道是笑的还是哭了。
“这把梳子是米迦勒送我的，听说是砍了米诺陶洛斯的角。”
他说完也不管伊利亚斯有没有在听，兀自低头看自己垂在膝上的散发，本就不甚清晰的声音被他压得更轻了，仿佛经过了某个辽远的空间，陷进了回忆里。
“你之前不是问我六百年前是什么样子吗？从原动天坠落之前，我的头发也就比你现在长了一点儿。”
他说着在肩膀上比了一下：“大概在这个位置。”
“我的头发是在地狱变长的。可能我本性就不好，所以地狱和我特别合，在天堂养了那么久都不怎么长的头发，一觉醒来，就到腰间了……”
那个时候第二次神圣战争还没开始，天堂地狱的关系虽然紧张但也不至于像后来那样的两不相容喊打喊杀，米迦勒曾偷跑下来找他，两个人吵了一架。
再见面时，就是战场了。
第一场仗，他们打了三个日夜。
残阳下两个人的身影交错，刀光剑影在碰撞中发出咣啷声，路西法已经筋疲力竭，堕天时九个昼夜带给他的伤还没有好利落，他本来也没有米迦勒能打。于是他干脆就那么躺在了沾满鲜血和灰尘的地上，心里想着随便吧，他龙蛋的死米迦勒手里其实也挺好。
他干睁着眼望悬在空中的米迦勒，这人即使是在战场上也不显窘迫，明明都沾了血，怎么米迦勒看着就英气逼人，而自己却是一副狼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