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礼服的上半身前面用皱褶作出对称的放射状图案,后面露着一片后背,款式摩登又大胆。下半身的长裙看似宽松,布料却又在走动间贴合着女郎婀娜的身体曲线,裙摆如鱼尾。
英挺如松柏的傅承勖,挽着如金色美人鱼般的宋绮年一路向宴会厅而去,以强劲之态吸收着四面八方的目光。
惊艳的、仰慕的、嫉妒的、不屑的……不论目光里包含怎样的情绪,都不能否认,傅承勖和宋绮年一出场就成为全场的焦点。
“你让我成为今晚最受羡慕的男人,宋小姐。”傅承勖偏过头,在宋绮年耳边低语。
宋绮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她小时候,也和千万普通女孩一样,有一个公主梦。梦想着有朝一日,穿着美丽的裙子走到人前,倾倒众生。
只是千影门那样的地方,是容不下小女孩做这类梦的。为了生存而挣扎压制了宋绮年许多的梦想。
直到这一刻,宋绮年的内心里,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终于开心地笑了。
“这个慈善酒会是为什么举办的?”
“给华东地区的几个妇幼救助院捐款,用于医疗和教育。”傅承勖道。
宋绮年环视着满场贵宾。
随便从一位女土身上摘下一件珠宝,就足够贫寒人家吃一两年的饱饭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情形,自古延续至今,不知何时会终结。
“我能捐款吗?”宋绮年问。
“我已经捐款了,以服装店的名义,里面有你的一份。”傅承勖。
时不时有宾客过来同傅承勖打招呼,目光却是直勾勾地落在宋绮年身上。
“这位是宋绮年小姐,服装设计师。”傅承勖介绍,“她在静安寺那边有一家高定服装店即将开业。”
宋绮年落落大方地同客人们寒暄着。
职业的便利,加上特殊的魅力和手腕,宋绮年三言两语就能让女客放下对她容貌的抵触,和她开心地聊起服装来。
转过半个宴会厅,朱品珍的身影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
傅承勖带着宋绮年走过去,一边低语:“朱小姐在美国入了洋教,是浸信会成员,教名叫珍妮弗。喜欢养狗、赛马和打猎……”
“你说她在美国参加女权运动,是哪项权利?她们不是已经有投票权了吗?”宋绮年问。
“这个……”傅承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是堕胎权。”
宋绮年脸颊顿时一热。
大胆开放如她,到底是个未婚的姑娘。骤然听到这个词,尤其是听一个男人说出来,不免觉得很尴尬。
难怪傅承勖也觉得难以启齿。
宋绮年艰难道:“这位朱小姐,真有勇气……”
说话间,两人已走近。
傅承勖同朱品珍的祖父是相熟的同行,两人握手寒暄,各自介绍身边的女土。
朱品珍是个高高瘦瘦,有一股孤傲艺术家气质的女孩。单眼皮,白皮肤,不算很美,但打扮得非常摩登。
她剪着极流行的齐刘海短直发,戴着网状的水晶流苏发饰,穿着一条看似样式简单,实则钉珠刺绣极其考究的黑色晚礼服,戴黑色长手套和灰珍珠长项链,通身只有肩花上有几片靛蓝色的羽毛。
宋绮年一走近,朱品珍便将宋绮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倒不像别的女孩那样立刻把宋绮年当作竞争对手,反而若有所思。
等听到傅承勖介绍宋绮年是服装设计师时,朱品珍才了然道:“难怪。你这裙子是从哪幅画里得来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