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娘……”周枭的声音这才显露出虚弱,但还是尽力?把她娇小的身躯搂紧,“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给你?报仇……”
卫瑜然抽泣,缓了?很?久才咽下那份委屈,却又屡屡涌上心尖,一度说不出话来,泪水横流,就在她打算说出那些人的名?字时,她的双手却在这时摸到周枭后背粘稠的液体……
她失神抬起手看——竟是满手的血。
紧接着周围环境幻变,变成了?周枭在两国交战中腹背受敌,身中数刀,硬撑着一口气撑到最后,顶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回来看她——
卫瑜然被这个梦吓醒,醒来后坐在卧榻上久久回不过神来,心悸得厉害,犹如被人掐住了?喉咙。
绿樱察觉到她的状况,过来问道:“二少奶奶,您做噩梦了?吗?”
因?为没?有点灯,房间里仍旧有些昏暗,只有窗牖隐隐透进来熹微晨光。
卫瑜然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缓过来后才轻轻嗯了?一声,她做了?一个离奇的怪梦。
定是昨天那包药的问题,才让她做这种怪诞的梦。
“什么时辰了??”
绿樱上前给她整理被褥,又摸了?摸汤婆子,一晚上下来没?了?温度,“才卯时,二少奶奶可以多睡一会,奴婢再去给您换个新?的汤婆子。”
卫瑜然让她去了?,再次躺下来,枕着枕头,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脸颊上有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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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光大亮,营寨里传来兵的呐喊声,一阵接一阵,洪亮浑厚。
卫瑜然搂着被褥,想到昨天这个时辰还睡在大哥的书房里,和他做那种事。
深深叹了?口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挥去,卫瑜然掀开被褥,下床榻洗漱。
这个天一天比一天冷,火炭消耗比在锦州时多得多,好在周枭每月有薪炭津贴,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卫瑜然命人又买一些回来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午时,周枭的亲兵家?仆又再一次过来,问她要不要过去和周枭吃个饭。
卫瑜然本想拒绝,这时家?仆说:“昨晚二少奶奶你?不来,将?军说没?胃口,让小的撤走?了?。”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卫瑜然又咽回去。
家?仆双手拘谨地交于身前,微微弯着身躯,“小的跟在将?军身边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将?军说没?胃口。”
卫瑜然欲言又止,昨晚做的梦一闪而过,她不知该为他负了?自己而警醒,还是该为他在战场上腹背受敌最后撑着一口气回来而心疼。
周枭就如这个梦一样,给她一股十?分割裂的矛盾感,他声称要自己做他女人,却从未考虑她的处境,还不让她避孕,可他又能在关键时刻救出自己,譬如黄阳匪寇那次逃亡。
思?绪有些混乱,卫瑜然看到亲兵家?仆在等自己的回复,心里叹息,“我过去吧。”
卫瑜然前往书房,进去之后,透过屏风看到圆桌上的佳肴。
入了?冬,膳堂那边倒是不常去了?,平时也就早中晚三顿饭才在那儿吃,那么大的膳堂冻得人冷颤颤,若是提前燃炭火供暖,又格外浪费。
“卫娘,坐。”周枭放下书,邀请她上座。
卫瑜然瞧了?瞧他的脸色,因?着在屋里有炭火和地龙,他只穿了?件藏蓝圆领袍,腰间系着一革带,手腕束着护腕,整个人看起来玉质金相,朗目疏眉间霸气威严。
莫名?想到那个梦,大哥这样的将?军若是上了?战场,是不是也是九死一生??
卫瑜然从他面前经过,款款落座,桌上摆了?两副碗筷,有蒸鱼、四鲜羹、红白熬肉、东坡豆腐、入炉羊肉、笋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