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快起来!着火了!”
程秋来睡觉不喜欢穿衣服,倒是很喜欢铺一些舒服的床品,言亭曾在上边睡过一晚,对此深有体会。
她此刻是趴着睡的,庆幸身上还搭着条薄毯,该挡的地方算是挡住了,此刻人鱼似地散着长发卧在那,入目的大片白皙令他当场呆滞,甚至忘了来此的目的。
直到迎上程秋来冷厉得想要刀人的眼神,他才移开视线结结巴巴重复道:“老大……墨文书屋着火了,咱们还是……”
“慌什么。”程秋来声音淡定,半眯着眼睛胳膊都没抬一下:“不是还隔着两户吗。”
“……”
想到住在隔壁的继母和继妹,言亭怔了几秒,道:“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说完贴心地给程秋来关好了房门,下楼时看到放在墙角的灭火器,想了想也一道拎走了。
消防车到了,奚山街上的街邻也都起了。
大家都是从半夜中惊醒,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穿着睡衣无神地站在街边看着从墨文书屋二楼不断冒出的滚滚浓烟。
董佳伊年纪尚幼,此刻不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睡得好好的被母亲吵醒抱到街上,此刻哇哇大哭不止,高晓丽正披着件睡袍跟舒曼秀一块哄她。
看火势渐小,言亭总算放下心来。
不远处两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朝他逼近,继而一拍他肩膀,努努嘴示意他到后边小广场去。
大概觉得上学脸上带伤不好看,小瓜小果身上的青紫都集中在背部和屁股上,兄弟俩此刻光着膀子,俱是一脸惊魂未定。
问及起火原因,据说是柳老师晚上睡觉把蚊香放到了窗帘下边,然后一阵风又把窗帘吹到了蚊香上,火势燃起又恰好烧了那张实木桌案,继而蔓延到了后边的书架,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庆幸的是老爷子没事,此刻光穿着个裤头正跟警察做笔录,可惜的是一楼书屋被高压水枪呲的一片狼藉,相信过不了几天就要全场便宜大甩卖了。
言亭冷冷瞥一眼他们的伤,想到高晓丽去找程秋来告状,心中不悦:“你们那天怎么那么晚才回去?”
二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好不容易认识点新朋友……玩的一开心给忘了。”
言亭问道:“就是说吃完饭你们还去别的地方玩了?”
“你不是提前把账结了嘛?张超群感动的痛哭流涕的,拉着我们两个不让走,非要请我们去上网,打台球……”边回忆着,齐佑宁脸上又露出向往的笑容:“真是太好玩了!下次带你一起去!”
言亭蹙眉道:“你们别太过分了,这才刚开学几天就混起来了?还好玩,被你爸打成这样也好玩吗?”
齐佑宁继续嬉笑着贫嘴:“咱年轻,骨头硬,抗揍!”
言亭气极反笑:“抗揍你把我招了干嘛?你妈昨天都上门找我老大告状了,让咱们以后少来往,我奉劝你们以后也少跟张超群来往,否则后果自负!”
等他拎着灭火器重新回到森也,程秋来已经在店里坐着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此时穿着一身白色丝绸睡衣正坐在柜台后喝茶,脚边摆着几个醒花桶,里边的花没来得及处理现在已经开炸了,各式各样的花材将她环绕,风格迥异的香味在空气中混合。
店里大灯没开,只有挂壁鱼缸的观赏灯亮着,幽暗的蓝光被水面折射出无数道波纹,映在墙上,流光浮彩,如幻似纱。
这样的氛围下,她更像一个审判者。
“已经没事了老大。”言亭道:“墨文书屋只是二楼被烧了窗户和书架,因为家具都是木头的所以烟看起来比较浓,现在火已经被扑灭了,柳老师也没事。”
程秋来点点头,对他说:“上楼睡觉吧。”
言亭经过她身边,驻足:“老大你不睡吗?”
“被吵这么一下子,不困了。”程秋来拢了把头发,抬头叮嘱他:“明天上午我可能要补觉,你要出去的话,记得把门锁好。”
“知道。”言亭把灭火器重新放回墙角,想了想还是忐忑地跟程秋来道歉:“对不起啊老大,我下次进你房间一定先敲门。”
程秋来举着茶盏冲他一笑:“没关系,你有这个心就很好。”
一场风波平息,言亭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空气中还弥漫着木头烧焦的气味。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一段独属于人鱼的绝美线条,那副画面将他的记忆带回四年前的夜晚,荒唐的初遇。
那段记忆本该从他的脑子里彻底删除,就凭程秋来这四年对他无微不至的好。
言亭对此深感内疚。
第二天上午森也没开门,二楼也迟迟没动静,言亭下来洗漱见程秋来卧室门紧闭,想到她可能还没醒,连洗漱都是蹑手蹑脚的进行。
他也没出门,回到自己房间看了一上午课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