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殊感觉到自己另一边的椅子一震。有人在她的右手边坐了下来,带着股温暖的热源。
少年似乎也正在逃课,他刚从便利店出来不久,手里拎着一袋零食。他校服里穿着灰色卫衣,戴着兜帽,下面还压了顶棒球帽。
他自顾自在季殊身旁坐下,开了瓶纯净水递给她,另一只手又单手开了瓶甜酒,兑在加了冰块的气泡水里,粉红色的分层像晚霞一般漂亮,淡淡的甜意在空气中弥漫开。
季殊什么也没说,她默默接过水,只喝了一口,觉得难以消解其中的愤意。便伸手夺过池耀星手里的自调酒,闷了一口。
辛辣中带着丝丝甜意。
陆明熙眼神复杂地看着池耀星。他挑了下眉:“今天终于敢正大光明现身了?”
池耀星没搭理他。他翻口袋找了包新的面巾纸,拆开递给季殊。
陆明熙便又笑着伸腿,踹了踹他的左脚脚踝。
“听说你从三楼跳下去扭伤了,勇气可嘉啊。”
他越是挑衅,池耀星越不说话。
他像个闷葫芦一样坐在季殊身边,俨然一副把陆明熙当做透明人的样子。他看着季殊烦躁地喝了一整杯低度数自调酒,又拆了pocky和几个巧克力面包递给她,就这样在一边安静地看她吃东西。
陆明熙感觉自己像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池耀星跟谢周霖是不同的。池耀星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执着得可怕,做事也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
谢周霖善于那些虚与委蛇,他会夹枪带棒地还击他的阴阳怪气,会在乎自己在季殊面前的形象,更懂自己该怎样在公众面前作秀。
但池耀星不在乎那些东西。
今天是陆明熙头一次在池耀星的眼中看见敌意。他忽然意识到,假如池耀星真的不甘于再做阴影中的那个人的话,
他会不择任何手段,来对付任何一个有一丝伤害到季殊可能的人。
陆明熙心里忽然有些难言的泄气——
他从小就爱跟池耀星打架。
但从未赢过他。
“你没事就好。”
池耀星在季殊身旁坐了半晌,才开口安静说出第一句话。
“逃课吗?”
这是第二句话。
一个青涩的主动邀请。
他的声音静静的,有些小心翼翼和笨拙。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找季殊。
季殊唔了声。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压根没听清旁边几个人说了什么。
但她确实不想留在这里。
“去哪里?”
“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之前不是说再来我家做客吗,”池耀星问,“今天要来吗?”
季殊看了他眼:“你还记得。”
池耀星低着头:“对不起。”
“……一直躲着你。”
这种小事在刚刚得知谢周霖的欺骗之后都不算什么了。
池耀星有一辆摩托车停在学校车库里,他骑来摩托车,为季殊戴上头盔,让她坐在自己的后座。
陆明熙也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
“咱们是发小,我也去你家蹭点饭不行吗?”
在对待季殊的问题上,他向来能屈能伸。
他把自己的好久不见天日的银粉色超跑重新开了出来,不远不近跟在摩托车后面。几个人刷了通行证后,在学校门卫处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离开了弗兰德。
摩托车的引擎声划破了寂静的校园。后面是紧紧咬着不放的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