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而出之后,楚越立马意识到失言了,自己这句身体才十七八岁,而赵筠比自己还大两岁,如今也二十七八的年岁,刚刚的言语仿佛是在呼唤同龄人,实在不妥。
果然,梅怀先脸色冷了下来,“刚夸了你,又这般没大没小。”
梅怀先的厉言没有吓到楚越,倒是吓坏了赵筠,楚越得到教训后从容地站了起来,看到站在梅怀先身后的赵筠低头不语,缩着脑袋。心里不免想笑,这家伙,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怕老师。
一阵尴尬寂静之后,梅怀先似乎也不想把气氛弄僵,语气渐缓,“今日天气不错,赵筠过来陪你散散心,你今日且歇息吧,不必幸苦读书了。”
楚越低头道:“是,父亲。”再抬头,只见梅怀先又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楚越不解,这老头这几年怎么这么喜怒无常?他认识的梅怀先可是个文学大儒,谈古论今,情绪稳定的很。
难不成只对他这样?
梅怀先一甩长袖,“哼”一声,扭头走了。
丢下楚越和赵筠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梅怀先刚消失在院里,赵筠上前一把从背后勾住楚越的脖子,“外面的人都传你死而复生后变得沉默寡言,这一路我还担心以后我便又没了一个知己,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还是我那个好哥们嘛!”
不管是楚越还是梅灵泽都要比赵筠高不少,这么一搂脖子,楚越不经意弯下背来,不过这熟悉的感觉真的很好,
楚越笑道:“可不就是你的好哥们。”
赵筠抽回手,捏了捏手心,全是汗水,再看梅灵泽的后背已经汗湿,“难怪梅老头生气,你又练武了。”
楚越立即皱眉道:“爹,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筠脸色煞白,转身闭眼,差点将身子弓到地上,“对不起,老师,我……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是………”
“哈哈哈哈,”楚越捧腹大笑,“逗你玩呢!”
“好你个梅灵泽!我怎么说也是你学长,平时对你像兄弟一般,你果真就敢戏弄我!”
赵筠气急败坏地就要打楚越,一拳头下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楚越已经用掌心轻飘飘地接住。
赵筠笑道:“看来真是好了,这丰神俊朗的模样可以继续上学了。”
“你今日是来催我上学的?”
楚越听梅怀先进门叫他典簿,凭赵筠的出生,随便混个官职是小意思。
赵筠收回手,“我这个国子监典簿可管不了学生上不上学,芝麻小官,混日子罢了。”
“我今日是来带你出去玩的。”赵筠抛了个媚眼,“带你去听曲好不好?听说红袖招刚选了花魁,那一手琵琶,听的叫人骨头都酥了!”
楚越感叹,梅怀先是怎么把他放进来的?以这些天梅大人望子成龙的态度怎么可能让梅灵泽和赵筠混在一处,听这语气两人关系还匪浅,多半梅灵泽是个叛逆不听话的孩子。
赵筠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花魁的绝技和资容,回头见楚越打量似得看着他,失落道:“好吧!我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那我带你去见邢立怎么样?”
楚越只觉得浑身被雷电击中,脑中轰然一炸,“你说什么?”
赵筠怎么会认识邢立,邢立可是掌管暗影府的人,那可是皇帝暗中的一把利剑,从来没有人听过暗影府人的姓名更别说认识,难道是重名,并不是同一个人?
赵筠对楚越的态度并不吃惊,反而打趣道:“果然你个武痴,一听到邢立,比听到绝世美女都激动,知道的是你思慕他,不知道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你胡说什么!”楚越虽没有疾言厉色,眸子里却难掩气急败坏,“思慕和喜欢有区别吗?用来形容男子对男子的敬仰不太恰当吧!”
“哎呀!就是一个意思,”赵筠才懒得解有何不同,抓着楚越便要出门,
“这外头的世界很精彩,你养伤的这段时间可是错过了很多热闹,不过我路上慢慢说给你听。”
第三章回首往事
楚越就这样被赵筠稀里糊涂地架上了马车,脑子里全是邢立的模样。赵筠在旁边一直叨叨个没完没了,楚越是一句也没听。
楚越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邢立是在五年前的一个寒冬雪夜,那一晚的雪下的格外茂密,山河大地裹了厚厚一层白,积雪太厚,以至于往后三天的朗日也未能动它分毫。
雪什么时候化的楚越不知道,因为他正是死在了三天后的苍白大地上。
那日邢立站在屋脊之上,一双深渊般的双眸注视着楚越屋内的窗柩,好像一个欣长的雪人。楚越半夜醒来,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穿上厚实的披风,打开窗户,一阵飞雪穿堂而过,楚越打了个寒噤在窗边坐下,准备欣赏一番雪景。
依稀看到了寒风凛冽中的大雪人,楚越吓了一跳,尽管屋脊上的人被风雪包裹,那挺拔的身姿还是被一眼认出。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楚越施展轻功,立在邢立面前,冷道:“你还来干什么?”
邢立冻僵的薄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楚越当即脱下身上的披风,用手掸去邢立身上的积雪,触碰到对方身体时才发现,邢立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玄色锦衣,身上冰冷刺骨。
楚越一把将披风扔到邢立肩头,没好气道:“邢大人要是想练什么至寒奇功可以换个地方,没必要练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