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回头把一屋子的闲人全都赶了出去,包括楚奕。等大夫来了之后,为邢立清了伤口,扎针,上药。一切妥当之后,楚越拿出腰上的玉佩递给大夫,道:“有劳大夫了,等会出去若是有人问,你就说此人脉象奇特,你也只是对外伤做个随意包扎,生死有命。其他的您什么也不知道。”
大夫提着箱子,“公子无需多言,练武之人小人明白,小人什么也不知道。”
这大夫像是个见过世面的,并没有拿楚越的玉佩,很坦然地说出这番话,楚越也不想为难他。
邢立的心脏在右侧,这是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楚奕一直在外头焦急地等着,大夫才一出来,楚奕忙上前问:“人还有的救吗?”
如果邢立死了,大哥一定恨死他了。
大夫说:“里面的贵人阎王不收,世子放心吧。”
大夫这么一说,楚奕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几日来。楚越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在邢立床前,奇怪的是邢立呼吸脉搏都平稳,但是到现在都没醒,直到三天后,才疲惫地醒过来。
楚越看到邢立睁开眸子,就快要哭了,“邢立,你快把我吓死了!”
邢立似乎是睡饱了,精神也足了,那点伤对他好像也没造成多大影响,邢立总是这样,那副身体就好像不会痛,再多几个窟窿也没关系。他看着楚越疲乏的双眼,道:“我只是太困了,路上跑死了两匹马才赶来的,让你担心了!”
楚越这几天一直坐在床沿的地上,此时想要起身,身上麻的没了知觉,一个趔趄整个身体压在了邢立的身上。
“有没有碰到伤口!”楚越慌张想要起身,邢立却抬手按住他的后腰,“没有,”邢立笑道:“不要动,就当是奖励我的。”
听邢立这样说,楚越没有再动,就这么压在邢立身上,邢立的手覆盖着他的后背,他把脸贴在邢立的右胸膛上,那里的心跳蓬勃有力。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楚越问。
“我猜你是来榆州了,因为楚奕早出发了几日,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所以快马加鞭地赶来。”邢立道。
说曹操曹操到,楚奕就在门外,此时听到邢立的话,推门进来,眼神很是不善,他手里拿着长鞭。
楚越眼神骤变,赶紧从邢立身上起来,楚奕倒是见怪不怪,他瞪了一眼床上的邢立,走到楚越面前跪下,“大哥,你打我吧!”
楚奕双手举着鞭子跪在楚越面前,道:“我竟然混账到这个地步!实在该死。”
邢立白了一眼,“确实该死,若不是为了你,你大哥何须在京城,纵身江湖逍遥一世。”
“没有啦!”楚越赶紧起身把楚奕扶起来,“大哥怎么会怪你,是我的错,应该早点和你相认的,不至于有这么多误会。”
楚奕很是自责,为什么邢立能认出大哥,为什么兰姑可以,而作为他的亲弟弟却始终没能认出他来,不仅如此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
一场相认并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生离死别后重逢的喜悦,但是楚奕是开心的,只是他现在已经不会表达高兴,自从遭遇变故,尤其是楚越生死之后,他整日阴沉着脸,连带着性格也比较阴郁。
他似乎已经不会向正常人一样有太多情绪,这些年的成长告诉他,事情要放在心里面。
因此他把对楚越的愧疚和对楚越重生的狂喜都压在了心底。
楚奕没有耽搁时间,很快出发前往景川,邢立和楚越则是继续留在成安王府,邢立的伤很重,需要时日恢复。
楚越带着邢立逛遍了榆州城的每一寸土地,这里的一草一木邢立都有好好欣赏。
那天楚越把邢立带到城外的高山上,那里同样有一处凉亭,楚越说:“那是我母妃搭建的,我十几岁便入了宫,我只身一人在上京,我想着母妃的同时,我的母妃又何尝不是相思入髓。”
楚越倚着凉亭上的栏杆,这里的木头已经老旧,整个亭子松动破败。
“物是人非了,”楚越怅然道:“往事真的不堪回首,否则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邢立似被这一句话触动,他道:“所以,将这些都留在心底深处吧,既然事实无法改变,那我们也只能面对。”
楚越浅浅笑了一声,“邢立,你知道其实我们真的很像。”
楚越总能在邢立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是一份坚韧,一份永远也无法被消灭掉的坚强。
邢立走到楚越身边坐下,与他一起俯瞰着榆州城,他道:“我能想象到成安王妃在此地遥望远方的管道,期待他儿子能够归家的心境,我母亲也曾等过我,如今想想恍如隔世。”
楚越与邢立相视一眼,随即继续欣赏着这热闹的榆州城和远方官道上奔波的人们。
人的一生都是在路上,朋友,亲人,乃至父母,伴侣都可能残忍到只是一个过客。
却深留心底。
邢立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楚越带着他一起出发前往景川,自此以后,楚奕去哪,楚越便会去哪。
直到楚奕登基为帝,成为真正的一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