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大声呼叫门外的守卫,却无一人应答,这时窗外忽然飘入一朵兰花。
这令皇帝大惊失色,竟当场吓晕了过去。
待邢立带着守军闯进东院,楚越刚好离开了,顺便也带走了那朵兰花。
邢立当即叫来随行御医。皇帝的东院出了事情,难免要惊动太后一行人。
太后匆匆而来,后面紧随着太后和惠贵妃。
这时楚越换好衣物赶来,只见皇帝搂着太后,跟做了噩梦的孩儿正躲在母亲的怀里。
“母后,阿越是不是在长青寺。”皇帝将脸蒙在太后怀里,只露出花白的头发。
太后看着并没有比皇帝大多少岁,其实已经七十五高龄,太后入宫时只有十四岁,入宫便是皇后,第二年便生下皇长子。
太后闻言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眼眶湿润,重重地点了头,道:“是,阿越的灵位正是设在长青寺。”
皇帝奔溃道:“母后,你让他们都走,朕只要你陪。”
太后挥了挥手,皇后和惠贵妃行礼默默退下,随后其他人也都默默离开了。
邢立加派了一倍的禁军收在屋外,楚越临退下时忍不住多看了太后两眼,在楚越小时候的记忆中成安王府一直挂着太后年轻时的画像,那是楚越见过最美的女子。
即使楚越幼时太后已年近六十,仍然一头乌丝,一双丹凤眼,皱纹下也挡不住她的容颜。听京城的人说太后年轻时顾盼生辉,一娉一笑,都是人间绝色。
第二十九章祭祀大典(三)
可刚刚那个满头雪丝,皱纹在脸上横生的老太太楚越差点没认出来。要不是那身姿依旧挺拔,楚越还以为那不是她的祖母。
邢立最后一个从房门出来,顺手关了门,转身见楚越脸色阴沉,他也不说话,与楚越一左一右站立在门外。
楚越静默良久,抬眸道:“今夜的月色真好。”
邢立望着头顶的浩瀚星辰,那一轮圆月如珠如玉,道:“月色如旧,却终不似当年模样。”
楚越侧首问:“邢大人,你没有话问我吗?”
邢立瞥了一眼房内,侧首转向楚越道:“想问的太多,留着以后吧。”
又是一阵沉默,忽然院内真的起风了,寒风拂面,凉意四起。
“你先回去歇息吧,今夜我来守。”邢立道。
楚越捏着手中的剑柄,“那不行,大人先去休息吧,你明日还有的忙,礼部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与你商议。”
邢立纹丝不动,楚越道:“大人信我,陛下不会再做噩梦了,太后在里面陪着呢。”
邢立看向楚越,过了一会儿,离开了。
翌日。
长青寺正殿的前方有一十层高的天宝塔,正是那日看烟火的塔。
塔的正前方是一个空旷的天坛,专门用来祭天所用,礼部一早便来搭台子,为祭天当日做准备。
自昨夜之后,楚越隐约觉得邢立是生气了,应该是对他昨夜的吓唬皇帝有意见,邢立那么效忠皇帝,昨夜之事他没有揭发出来,并不代表他认同。
其实楚越也有点后悔,幸好没把皇帝吓出好歹,原本就时日无多,万一昨夜吓死了,那上京城就乱了,倒是楚奕就危险了。
楚越在寺中晃悠,身着皇城司的玄色制服,右手配着一把剑,漫无目的地巡视着左右,不知不觉就晃到了天台,远远见邢立专注地听礼部负责官员在向他汇报事宜。
这次礼部派出的负责人不是别人,正是梅府的三姑爷于绅。于绅此人楚越就在上次的家庭会议中见过一次,全程没怎么说话,也是上京城里的世家公子,不过与梅府差不多,祖上三代都是做大官的,如今也慢慢没落下来,直系在朝中任职的并不多。
于绅应当是个谨慎的人,这些世家公子越往后,家族越没落,很大原因也在于太过谨慎,首鼠两端,这样确实可以保家族平安,最终导致的结果也是渐渐边缘化。
楚越在原地打转,这时姚凉带着一群人经过。
“梅大人是在等邢大人吗?”姚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邢立,“何不直接过去?”
“哦哦,只是巡视一圈刚好到这里而已。”楚越见姚凉身后跟着一位道长,似遁世高人,胡须银白,手中配着一把拂尘,“这位是?”
姚凉侧身介绍,“这是无忧子道长,前段时间成安王世子派人请来上京,为这次祭天祈福,今日刚到,下官刚从城外迎来。”
无忧子躬身道:“施主便是那位起死回生的贵人吧。”
无忧子这个名字楚越听着很熟悉,直到他提起起死回生,才想起那日从棺材里苏醒时见到的道长似乎也叫无忧子,可眼前人非彼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