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着急忙慌往楼下赶去,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躲,欣赏美人岂不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今日分明是他故意诱惑自己,这人平日里瞧见自己,从未露出过这种勾栏式的笑容,今日莫不是吃错药了。
与此同时,楼上的包间中,周尧满是不可思议地盯着陆今屿,久久未曾开口,盯着几人奇异的目光,陆今屿坐姿稳如泰山,从奶白色的锅中捞出一块鸡肉,在沈之禾调制的酱料中蘸了蘸,塞入口中。
酱汁鲜咸,鸡肉鲜嫩,入口淡淡的胡椒味在齿间盈满,他难得赞同方才吴永所言,这锅子若是大肆推广,必然能引得众多食客喜爱,说不准还能引来红叶镇外的食客。
毕竟这种吃食哪怕京中都未见过,也不知这小娘子从何处学来的,这锅子的样式瞧着就是大邺之物,陆今屿眸子闪了闪,先前让玄戈查过她,可她从未离开过红叶镇,身世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
先前从未有人见过她做吃食,好似是从她染了疫病后,被那孙琴赶出家门后才开始摆摊卖吃食,巧的是自己便是那时到的红叶镇,听玄戈说在沈家的沈之禾性子软弱,惹人揉搓,可眼前这个可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瞧她对付王家那手段便知,倒不像是个小丫头能做的,难不成生场大病还能让人性情大变不成。
他摸了摸下巴,顺手捞起一块猪肚,也不知这小娘子是如何处理这猪肚的,饶是他这种不爱吃内脏的都吃不出半点异味,入口香软爽脆,虽加了胡椒却一点也不呛人。如今他倒是不怀疑沈之禾是故意接近自己了,只是对他做的吃食十分感兴趣。
瞧着他旁若无人的吃着火锅,周家兄妹二人心中抓心挠肺的好奇,从未见过他对除了他母亲以外的人露出过这种笑容,想问却又不敢问,憋在心里又十分难受。
而吴永早在沈之禾下楼后便坐不住了,冲着几人歉意一笑便跟着沈之禾下楼了,却又不敢多言,只好打包了两碗酒酿圆子匆匆回家,心中暗自懊恼,打算明日再来,他想着这几人总不能日日都来。
与此同时,灶房中沈之禾想着年前周家送了自己不少东西,周母似乎身子有些虚,不如今日炖上一锅奶香红豆圆子汤,正好家中食材都有,不过是在酒酿圆子的基础上再加上牛乳与红豆。
她取过一早泡好的红豆,倒入砂锅中,炖得烂烂的,香甜的红豆味弥漫在整个灶房中,她掀开盖子便瞧见那红豆炖的外壳都破了,锅中的清水变成褐色,沈之禾这才将搓好的丸子倒入锅中,因他们几人回去,天色也不早了,故而她在锅中加的丸子不多。
想着周夫人似乎喜爱吃甜,她又在锅中加了一块糖霜,煮到锅中的丸子一个个圆滚滚的浮了起来,沈之禾舀了几勺牛乳到锅中,毕竟扈娘子与王二娘还未吃,估摸着之安一会也要吃上些,便多煮了些。
待到牛奶温热略烫些,沈之禾便将火熄了,舀了些许温在锅中的酒酿搅拌均匀,一锅奶香红豆圆子汤便好了,整个灶房都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滋味,让她不由自主想到了后世的面包。
等烤炉砌好了,自己倒是可以试着烘一下面包试试,沈之禾取过食盒,装了满满两个食盒的红豆圆子,提着便准备往楼上去。
恰好扈娘子推门而入,“娘子锅中温着红豆圆子,快些吃,我去楼上将二娘子唤下来。”
“小娘子可吃过了?”扈娘子脚步一顿,侧头问道。
“陪着他们吃了些火锅,暂时还未觉得饿,你先吃着。”说罢,沈之禾脚步匆匆朝楼上赶去。
“原来公子竟这般满意小娘子做的吃食?”陆离的嗓音穿过木门落入沈之禾耳中。
她脚步一顿,停在门口,不知为何她想听一听屋中那人会如何说。
哪知屋中几人皆是习武之人,耳力惊人,一早便知道她站在门口,陆今屿忽然便起了坏心眼,故意沉默了许久,等的沈之禾都有些不耐烦了,正要推门,他才施施然开口,“自然是满意的,怎么你不满意吗?”
此一招为祸水东引,陆离闻言顿时面色大变,还未来得及开口,沈之禾便推门而去,她瞧着桌上的火锅吃得干干净净,满意一笑,冲着几人扬了扬手中提着的食盒。
“阿莹,这是我为周夫人准备的奶香红豆圆子汤,温牛乳可助睡眠。”
第60章招牌
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整个红叶镇,沈之禾接过扈娘子订好的木架子,小心翼翼刷上一层桐油防潮。
回忆着方才周莹走时所言,抬眸瞧了眼坐在一侧的王二娘,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便瞧见王二娘将手中的碗筷放下,坐姿规整地望着沈之禾,片刻她才开口道:“小娘子,往后我的工钱可否放在你那处?”
“为何?”沈之禾手中动作一顿,诧异地抬头望向王二娘,却见她满脸严肃,眼瞅着便是经过深思熟虑坐下的决定,她扭头望了眼她身侧的扈娘子,瞧着她冲自己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却还想听听她究竟为何。
屋内一片寂静,只余炉灶内火柴响起的噼啪声,王二娘沉默片刻,苦涩一笑,又拿起桌上的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中剩下的圆子,“事到如今,也不怕二位笑话,我家中的情况,想必小娘子也是清楚的,如今虽住在小娘子这头,若是那日阿娘他们再用法子将我骗回去,倒是将我身上的银钱摸了去,那我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你……”沈之禾本想问问她可有打算与王家断绝往来,转念一想似乎又没那般容易,只好叹了口气,对上她那殷切的目光,“那往后我先给你存着,你若是要用,来寻我取便是。”
与此同时,周家灯火通明,周莹手中提着两个食盒便朝后院赶去,那着急忙慌的模样,落在身后三人眼中只觉好笑,周尧生怕她踩着冰滑倒,冲着陆今屿尴尬一笑,赶忙跟着她的步子往周父周母的屋子赶去。
落在周家兄妹二人身后的陆今屿,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望着天边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正打算回自己暂住的院子,忽然一位小厮手中提着一盏琉璃灯,踩着积雪朝他走来。
“公子,老爷请您去书房一叙。”
估摸着是京中传来了消息,他脚下步子一转便跟上了那小厮的脚步,刚走到书房门前,便远远瞧见周尧也匆匆赶来,陆今屿步子一顿,停在门前等到周尧走近,“你可知老师唤我们前来,有何事?”
两人站在门前,面面相觑,片刻陆今屿才压低着嗓音开口,原以为周尧会猜到些许,哪知他直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阿爹唤自己来书房所为何事,当方才在母亲房中瞧着母亲心情还不错,估摸着无甚大事。
“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周父的嗓音从屋内响起,情绪如常听不出半分异样。
二人对视一眼,这才推门而入,只见书房中燃着蜡烛,倒是比沈之禾的食肆亮堂了不少,周父坐在书桌后方,手中端着一杯热茶,桌上摊着一张信纸。
听得动静,抬头瞧了眼两人,周父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捏起信纸的一角,“来瞧瞧,我京中的老友来信,说宁安侯听闻北疆大雪,边塞的村子里压死了不少牲畜,心中惦念着封地的百姓,央求陛下派人来北疆封地,开仓赈灾,不日便要到北疆了。”
顺手取过那张信纸,略瞧了瞧便毫不在意地将它丢到一旁,随意寻了张太师椅坐下,“赈灾,真是笑话,估摸着是有人将我的近况传到他耳中,他有些坐不住了。”
“你可要回宁安侯府?”周尧捡起那信纸,快速扫了眼,心略定了定,来的倒是熟人,与父亲也有些交情。
“回去作甚,那府中半点人气都无,不回。”陆今屿取过一侧的茶壶,替自己倒了杯热茶,“老师,沈家那孩子如今到了开蒙的年纪,我瞧着那孩子十分聪慧,不如你辛苦些,再带个弟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