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瞧着屋内空无一人,脸上露出些许疑惑,方才她在院子里分明听见了这屋子传出了人声,怎地进来却不见人影,难不成真如孙琴所言,这宅子闹鬼?
想到此处,那女子脸色骤变,眸中含着一丝胆怯,却又想着这青天白日的,估摸着无甚大事,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窗边的桌子上,布满灰尘,但中间却落了两个清晰的掌印。
能留下印子,那自然不会是鬼魂作祟,她定了定神,壮着胆子往屋内走来,先前自己想偷偷来这屋子瞧瞧,却被孙琴撞见,如今想来估摸着是这屋子藏了秘密,不愿让自己寻到。
想到此处,女子探头朝屋外望了眼,空无一人,悬起的心落下,心道过些时日便是孙琴闺女出阁之日,这几日孙琴与沈婆子为了这事忙里忙外,应是没空顾及自己,说不准自己能借此机会寻到沈大郎的把柄。
她一把拉开抽屉,里头空无一物,心中顿时一阵失落。
藏在柜子里的沈之禾瞧着她的工作,对于她的身份心中有了猜测,原先还以为这人是真瞧上了沈大郎,这才寻孙琴麻烦,想将她取而代之。如今瞧着她入沈家似乎别有所图。
既是别有所图那好办,若是真瞧上了沈大郎这才难办,自己还得重新寻个同盟,她冲着扈娘子眨了眨眼,扈娘子了然,推开柜子门飞身朝那女子扑去,在那女子震惊的神色下,一把扣住她的腕子。
“你莫喊,我便松手。”扈娘子捂着她的嘴,压低着嗓音道,“你若同意便点点头。”
瞧着她点头后,扈娘子便要松开手,却被沈之禾瞪了一眼,讪讪一笑,这才没将手松开。
“眼下娘子必然是不信任我二人,不如听我说上几句在做判断?”沈之禾望着她,心道难怪孙琴斗不过她,且不说此人模样俊俏,瞧瞧这上扬的眼尾,满是精明之意。
被扈娘子钳制住的女子,别无选择,只要点头答应。
见她如此识时务的模样,沈之禾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我名唤沈之禾,是沈二郎之女,今日来此是想见云姐儿一面,想来这个屋子你也是头一次来,我不妨同你直说,这屋子原先是我爹娘的住所。自打他二人去世后,我便再未来过,便想着来瞧瞧能否再寻上些爹娘的遗物,不知娘子为何会出现在此?”
她自然知晓沈之禾的存在,先前她还未进沈家门前,便时常听沈大郎提及此人,他十分厌恶这个不受他掌控的侄女,回回提及那模样瞧着都恨不得他这侄女随她爹娘一同入阴曹地府。
抬头对上沈之禾冷然的目光,那女子便知她与沈大郎心生龃龉,自然不是一路人,眸子一转,心中有了成算,说来那云姐儿也算是自己入了沈家后,唯一待自己好的人,她也不像眼睁睁瞧着云姐儿踏入火坑。
抬手扒拉着扈娘子捂着自己的手掌,焦急地望着沈之禾。
“娘子可是有话要说?”沈之禾抬眸瞧了眼扈娘子,扈娘子了然松开了捂着女子的手,另一只扣着那女子手腕的手却未松开。
她瞥了眼扈娘子,随即望向沈之禾,“沈小娘子,唤我青荷便是,这屋子原是沈二爷的住所,先前我想来瞧瞧,那孙琴还同我说此处闹鬼,我估摸着她在这藏了东西。”
既自己寻不到,不如借这沈小娘子的手寻上一寻,这小娘子瞧着年岁不大,倒是比云姐儿瞧着还要沉稳几分,或许她能帮自己达成所言。
闻言,沈之禾上下打量了青荷一眼,心道这人倒是敏锐,蜷缩在衣袖里的指尖微动,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是她方才在柜子里躲着,摸到的一个小匣子。
倒是还未来得及看上一眼,打算从沈家离开后,回了铺子再瞧,毕竟先前自己从未在阿爹阿娘手中见过此物。
“哦~此言当真?”沈之禾眉尖一挑,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随即目光扫过四周,似在寻找可藏物之处,又似在怀念先前爹娘还在的日子。
对上沈之禾的目光,青荷眸子一颤,飞快垂下头,暗骂自己一声真是昏了头,沈小娘子分明说过这屋子乃是她爹娘先前的住所,自己怎还提及孙琴那婆娘在此处藏东西。
瞧着沈小娘子的神情,那东西估摸着沈二爷留下给她姐弟二人的,不过是那黑心肝的娘们想据为己有罢了,“这不过是奴家听了夫人所言妄自猜测罢了。”
话落入沈之禾耳中,她挑了挑眉,这人倒是识趣儿,难怪沈大郎这般喜欢她,哪怕沈婆子以死相逼,他都要将这人领回家。
“你可知云姐儿住在何处?”
“自然是知晓的,云姐儿是个苦命的,听闻沈大郎要将自己送到县丞府上做妾,抵死不从,中间逃过一会,被自己的阿弟出卖抓了回来,如今被关在柴房中。”青荷脚下步子一顿,脸上露出一抹心疼。
犹记得那夜,沈之云被沈大郎抓回家中,心如死灰的模样,青荷咬牙切齿道:“沈大郎那一家子真不是个东西,卖女求荣。”
跟在她身后的沈之禾听得此言,诧异地望向青荷,方才自己提及云姐儿,瞧着她虽有些面露难色,还以为她不想沾染这麻烦,如今瞧着倒是有些真心实意。
说来也奇怪,沈大郎夫妻皆是无利不起早之人,云姐儿却性子极好,爹娘还在时便时常跟在阿娘身边帮着照看自己,爹娘走后,她姐弟二人便孙琴欺辱,云姐儿虽不敢明着帮自己,却总会在入夜后给他们送些吃食。
往柴房去的路上静寂无声,穿过一处小院,三人停在矮小破败的柴房前,沈之禾站在门前,透过破损的窗子往里头望去。
只见沈之云顿坐在靠墙的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出神地望着落
在地上的光斑,身侧是早已凉透的吃食,估摸着是这几日都未好好吃饭,她脸色惨白一片。
望着沈之云了无生机的模样,沈之禾心头一紧,她那模样若是无人救她,多半是活不了了。
沈之禾低头望着上锁的木门,扫过四周,估摸着是害怕沈之云再逃走,连四周的窗子都是封死的,若要拆动静实在太大了些,她只好无奈放弃。
沿着墙边走到靠近沈之云那处的窗边,抬手轻敲窗棱,直到瞧见沈之云抬头望来,她才压低着嗓音道:“阿姐,你且吃些东西,莫把自己饿坏了。”
“禾姐儿,你怎来了,不对,禾姐儿早便离开了沈家。”沈之云抬头望向逆光而站的沈之禾,迷离的眸中划过茫然,抬手揉了揉眼睛,却发现沈之禾还在,当即踉跄着站起身来,扑到窗前,压低着嗓音,语速飞快,“禾姐儿快走,阿爹同孙县丞谋划着要将你一同送入县丞府中,将你的铺子据为己有。”
“原来如此。”那日沈大郎上门来请自己回沈家便是为了这事,真是好歹毒的心肠,若是那日自己心软随他回了沈家,估摸着自己便再也出不了这沈家的门,垂下的眸中划过恨意。
“阿姐,你可信我?”沈之禾藏住眼底的情绪,带着抹安抚的笑意,望向沈之云,轻声问道。
闻言,沈之云一愣,信么?自然是信的,可如今阿爹要将自己送给县丞,而禾姐儿不过是商户,怎能与官斗,如今她带着之安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些,不能让她为了自己涉险。
望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沈之禾心中了然,“阿姐,你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先同大伯认个错,让他将你从柴房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