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可有何解辣之物?”岑郎君从怀中取出一块饴糖,剥了外层的糖纸,塞入那阿恒口中,扭头向沈之禾问道。
“郎君稍待片刻,我去给小郎君倒上一碗牛乳。”说罢,沈之禾匆匆朝灶房走去,片刻便端了一碗牛乳从后头赶来。
一口将牛乳饮尽,阿恒才觉得口中的辣味被压了下去,他躲在岑郎君身后,不好意思地瞧着沈之禾,先前她提醒过自己这辣子鸡味道极辣,倒是吃不了辣的人,自是不要尝试,自己却因着嘴馋硬是点了一份,眼下好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洋相。
“眼下好些了吗?”岑郎君冲着沈之禾感激一笑,低着询问身后之人,瞧着他点了点头,这才同他秋后算账,“早便同你说了,吃不得辣不要点,如今好了辣成这样,若是小娘子食肆中没有牛乳,你当如何?”
自知理亏的少年,口中含着饴糖一言不发。
瞧着那少年再无异常,沈之禾冲着竹楹招了招手,“将这辣子鸡撤走,小郎君可爱吃甜?那便补上一份糖醋排骨可好?”
“自然是好的,今日实在麻烦小娘子了。”岑郎君冲着沈之禾一拱手,心中暗叹一声,不愧是世子瞧上的女子,可是身份差了些,他瞧着沈之禾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
谁料一扭头对上陆今屿冰冷的目光,心中一紧,当即低下头来,这才想起自己得了陆将军之令来此,还未同世子讲,眼下倒是有些麻烦了,听闻那三位钦差还未离开,自己这几日总归还得避着些。
第104章糖醋排骨
瞧着自己被认出来的岑郎君,再不敢像之前那般同邻桌的食客谈天说地,低着头如坐针毡,只恨自己为何要纵容阿恒再点上一份糖醋排骨。
谁料坐于他身侧的大娘,瞧着他二人面容清秀,衣着富贵,倒是镇子上难得一见的俊秀少年郎,想着家中还有几位适龄的女娃还未寻到人家,当即摇着蒲扇,笑着凑上前来。
“郎君瞧着面生,可是从外地来的商人?”
闻言,岑郎君抬头,偷摸瞧了眼床边的陆今屿,只见他端着一只烟青色茶杯,侧头望着窗外,并未关注自己这头,而他本就是个话多的性子,说来惭愧,原本将军是打断让梧青来着红叶镇,实在是自己话太多,惹得他头疼不已,才将自己丢出军营。
收回望向陆今屿的目光,岑郎君脸上扬起一抹讨喜的笑意,冲着那大娘道:“大娘说笑了,我哪是什么商人,不过是同幼弟来此寻亲的。”
话音一落,那大娘霎时来了精神,若这二位郎君是外来的商人倒也罢,毕竟瞧着手中有几个银钱,却日日在外头奔波,算不上好亲事,如今既是来寻亲的,这二位郎君又是一身好料子,瞧着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当即喜滋滋的瞧着眼前的岑郎君,那模样瞧着越瞧越喜欢,当即又笑着问道:“如此看来我们这红叶镇倒是难得的风水宝地,您瞧瞧靠窗那位丰神俊朗的郎君亦是来此寻亲,听说啊,那位郎君还是京中来的贵人哩。”
闻言,岑郎君额间爬上冷汗,不敢应声,心中暗道一声他自然知晓此事,好在尴尬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便瞧见竹楹端着一盘色如琥珀的糖醋排骨,匆匆赶来。
“郎君,您二位的排骨来了,快趁热吃。”
瞧着竹楹将手中的排骨放下,岑郎君冲着她感激一笑,随即扭头冲那大娘道:“大娘,实在抱歉,我兄弟二人吃完后还有事,便不同您说了。”
说罢,扭头望向桌上那碟排骨,只瞧着新鲜的仔排滚在浓郁的汤汁中,炖得酥香软烂,筷子一夹便脱骨而下,隔着老远便能嗅到那酸甜的滋味,岑郎君身侧的少年早便忍不住了。
伸长了手臂,夹起一块排骨,略吹了吹便塞入口中,霎时糖醋酱汁的酸甜在唇齿只见缠绵,咬破外头那层炸得酥脆的外皮,鲜嫩的汤汁瞬间溢出,本就喜食甜的少年,眸子一亮,抿了抿唇。
藏在桌下的左手,轻轻拽了拽岑郎君的衣摆,“兄长,这味道极好,你快尝尝。”
话音一落,那少年无师自通地端起一碗米饭,抿着唇取过一只汤匙,探着身子舀了几勺糖醋汁浇在米饭之上,他飞快将米饭与汤汁搅拌均匀,随即又夹起一块排骨,筷子微微一动,那骨肉便从中间脱落。
他察觉到岑郎君疑惑的目光,抬头腼腆一笑,抓着汤匙就着那脱骨的肉,舀了一勺塞入口中,汤汁浓郁的鲜香,夹杂着米饭的香味令得这位名唤阿恒的少年,满足地眯起眸子。
心中暗叹一声,难怪前些日子陆离回了趟军营,宛如要他的命似的,这小子嘴巴实在太严实了些,在这红叶镇日日吃得这般好,竟一点都不漏嘴风,想着那少年抬头瞪了陆离一眼。
恰好与口中叼着油焖大虾的陆离对上视线,瞧着阿恒眼中的不满,陆离心中暗道一声坏了,看来自己是被这小子记恨上了,别瞧他如今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心比谁都黑。
只瞧那躺在床上的陈敬便知,那下黑手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且不说这铺子里头暗潮涌动,闲下来的沈之禾从灶房推门而出,一边琢磨着方才岑郎君所言,一边朝院子中走,如今已是暮春十分,院子里头那颗桃树上的桃花早已落尽,眼下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
微风拂过,吹得枝头的树叶沙沙作响,沈之禾抬眸望去,只见那绿叶中探出一两颗小巧的毛桃,那模样瞧着倒是长势喜人,不过这桃子单吃估摸着水分不足,口味不佳,不如用来腌紫苏桃子姜。
到了夏日无甚胃口时,便煮上一锅绿豆汤配上一块腌得脆脆的桃子,清脆爽口正是夏日极好的饮食,剩下的桃子用来熬酱,夏日还能冲些冰饮。
她从未在这红叶镇度过夏日,也不知这红叶镇的冰块价格几许,想来不会便宜,沈之禾无奈叹了口气,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无论何时赚钱是赚不完的,这四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攒够买宅子的银钱。
正想着,脚边忽然传来几声呜咽,沈之禾低头望去,便瞧见也不知从哪野回来的阿黄,浑身湿漉漉的,口中还叼着一只个头不大的小猫,正有气无力的叫唤着。
瞧见沈之禾望向自己,阿黄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口中含着的小猫放在地上,沈之禾这才瞧清楚,那猫崽子估摸着才两个月大,原本漂亮的白毛湿透了黏在身上。
小小一只匍匐在地上,踉跄着站起身子,跌跌撞撞朝沈之禾走去,见此沈之禾无奈扶额,蹲下身子,轻拍了拍阿黄的脑袋,指尖提起那不停叫唤的猫崽子,瞧着它精神倒还不错,扭头冲着不远处正修剪着葡萄枝的王二娘喊道:“二娘子,去取块干净的布巾来。”
闻言,王二娘放下手中的剪子,匆匆朝卧房去了,片刻手中拿着一块布巾匆匆赶来,这才瞧见沈之禾身前那只小猫崽子,心中疑惑,直到她低下头对上阿黄那狼狈的模样与直打转的尾巴,心中了然。
见着沈之禾用那宽大的布巾将那猫崽子裹住,阿黄抬脚就要跟上,去被王二娘拦住,“小娘子会照顾好那猫崽子,你快些随我去洗个澡,瞧着满身污水,等回头之安回来可要嫌弃你了。”
话音一落,阿黄停住步子,极为人性化的瞧了王二娘一眼,随即乖乖跟着她往浴房那头去了,走两步还扭头望向沈之禾,黑葡萄似的眸子中满是担忧。
这头王二娘领着阿黄烧水洗澡,那头沈之禾才将那小白猫的毛擦干,垂眸瞧着它吮吸着自己的指尖,心中一阵发愁,虽说食肆内吃食不少,可这小崽子实在小了些,心中暗叹一声,那狗崽子真会给自己寻麻烦。
“阿禾这是怎么了?怎的满脸苦恼?可是为了明日的寿宴烦恼?”周莹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桌前的沈之禾一脸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