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好笑地看她一眼,接过后侧身让她先进来,把水果放在鞋柜上,打开柜门拿了双毛绒绒的女士拖鞋放在她脚边,还是粉色的。
林清竹挑眉,“给我买的?”
她昨天来的时候还没有。
陈逸点头“嗯”了一声,低头躲避开林清竹探究的眼神,愣是不敢再看她。
背过身,拿着水果先一步往客厅走,边走边说:“舅妈买的。”
没人发现他的耳廓逐渐染上一层红晕。
陈逸舅妈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见林清竹到了,眉稍瞬间染上惊喜,“小竹来啦!时间刚好,可以开饭了。”
林清竹朝她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就喊了句,“舅妈。”
喊完愣了一瞬,她昨天跟着陈逸喊舅妈时没想那么多,单纯觉得他舅妈人很亲切,脱口而出的,这会儿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但也不好再改口。
陈逸舅妈高兴地“哎”了声,心里乐得不行。
昨天见到这姑娘的第一眼她就打从心眼里喜欢,今早又听护工胡姐说这姑娘每天都去医院看陈祥兰,跟陈逸关系不错,好像还是高中同学,俩孩子可能有事,只是还没说破。
她心想人姑娘都叫“舅妈”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解释?她昨天就看出来陈逸喜欢这姑娘,眼神老往人身上跑,藏都藏不住。
将手里的菜摆在饭桌上,陈逸舅妈拍了拍陈逸的肩膀,给他使眼色,“你坐里面,让小竹挨着你坐,我跟胡姐坐对面。”
陈逸想说太刻意了,犹豫几秒后,起身去厨房拿碗筷,回来时自觉坐到了里侧。
林清竹没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将身上的包取下来放在沙发上,去卫生间洗手。出来见陈逸还在消毒柜那拿大家的碗筷,就趁着没开饭前去陈祥兰的卧室看了眼。
胡姐一个小时前给她喂过牛奶,这儿正睡着,她现在一天近二十个小时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很少很少,醒来也不过是无意识地嘀咕几句话,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陈逸舅妈的性格很好,属于自然熟的那类人,见谁都非常热情,她昨天一见到林清竹就拉着她说了好多话。
今天也是,在饭桌上一直打听她的情况,多大了?有对象吗?父母做什么的?像是想给她介绍对象,林清竹虽然不反感,但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最后还是陈逸制止了他舅妈,往她碗里夹了些菜,眼神暗示她别再说了,“舅妈,多吃菜。”
林清竹在陈逸家待到下午五点多,晚饭前走的。陈逸舅妈留她吃晚饭,她推脱说有事,跟朋友约好了过节。
其实没有,她只是觉得陈逸舅妈好像误会了什么,老把她跟陈逸往一块儿凑,聊天时每句话都往陈逸那带,她不喜欢。
反正她待在那儿也没事干,陈祥兰一直昏睡着,陈逸舅妈和胡姐聊的话题她也没兴趣,陈逸今天更怪怪的,异常沉默,比平时话还少。
她猜想,陈逸可能跟她一样,反感他舅妈明里暗里的撮合。
林清竹觉着,与其在那儿待着无聊,还不如回自己的公寓。
开车回家的路上,林清竹瞧见有家新开的甜品店排了好长的队伍,就她住的公寓对面那条街。
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步行出小区走到对面那条街,跟风凑热闹,也排队买了块儿那家甜品店的招牌蛋糕——海盐朗姆酒·红茶栗子巴斯克。
还有几天就是元旦,街上特别热闹,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灯却早已亮起。道路两边的树枝上,已经挂上了红灯笼和各种彩色的LED灯。
可能是因为节日的原因,大街上随处可见手里拿着精心包装过的平安果的小姑娘,或是手捧鲜花的年轻人。
被热闹的气氛感染,林清竹暂时不想回身后的公寓,就在小区外面的双人长椅上坐下,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
坐了一阵儿后,她感觉肚子饿,就打开蛋糕包装盒,取出里面的一小块糕点托在掌心,用塑料勺子挖了一勺放进嘴里,丰富的口感在味蕾炸开,最先能尝到的是酒味,其次是栗子和红茶味。
她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好久没吃甜品了,从第一口下去就停不下来,一勺接一勺的,很快就吃了大半,吃到最后有些遗憾刚才忘了买杯热饮。
大冬天的,只吃蛋糕太凉了,怎么也得配杯热拿铁暖胃。
风比之前大了起来,林清竹觉得有些冷了,加快速度,想着吃完蛋糕就回公寓去,埋头又挖了一勺,刚放进嘴里就听见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特定的铃声,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但又习惯性找虐似的,一定要看一眼。
把手上的叉子叉进吃剩的蛋糕里,摸出兜里的手机,看了几秒闪烁的屏幕后,闭了闭眼,又将手机揣回去,任由那声音响个不停。
那道铃声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布料,再融进周围热热闹闹的环境里,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林清竹却觉得很吵,很烦,像有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着她的心,不停地揉搓着,没完没了。
手机铃声只响了一次,停止后便没再响起。
声音消失后,好像世界都安静下来,不吵了,也没人攥着她的心了,但她也没觉得好受多少。
林清竹的情绪无端变得低落,她又不着急回去了,想再坐一会儿,将吃剩的蛋糕用手托着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远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