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电话我任何时候都……”他还想再说,却被林清竹打断了。
“不是说饿了吗?”她往他碗里夹了块鸡肉,表情正常得像是他们刚才没说过那些话一样,“鸡肉我尝过了,确实挺好吃的,不算特别辣,很香。”
梁成舟明白她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闭了嘴不再提起,味同嚼蜡地咽下她夹进碗里的鸡肉。
那种疲惫无措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整顿饭如果没发生开头那段小插曲,气氛算得上是融洽。梁成舟说饿,却没吃多少,一直都在给林清竹布菜剥虾。
走出酒店大门后,林清竹感觉自己脚底有些发虚,头也开始发晕,按了按太阳穴,闭着眼问走在身旁的男人,“那壶樱桃酒多少度的?”
她当时喝第一口的时候觉得挺好喝,甜甜的,还有股樱桃的香气,就多喝了几口,最后不知不觉几乎一整壶都进了她的肚子。
喝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才觉着酒劲上来了。她的酒量很好,以前跟着梁成舟偷梁叔的酒喝出来的,普通的酒一壶压根儿喝不醉,除非是高度数的白酒。
梁成舟平静地给出答案,“五十三。”
“你不早说?”林清竹气恼地打了他手臂几下,“我喝了一整壶。”
打完后转念一想,好像喝醉了也不错。“醉了”的话,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发生的。
特别是清醒情况下,不敢做的,不能做的,不合适做的,出格的,僭越的,就都有了借口。
梁成舟失笑,伸手把掉落在她帽子上的雪粒轻轻拍掉,一边拍一边用埋怨又委屈的语气说:“你一杯接一杯地喝那么起劲,我敢拦着不让你喝吗?你一不高兴就不理我,不跟我说话,我敢扫你兴吗?”
“你现在可太厉害了,一生气就要跟我断绝关系,切断来往。张嘴闭嘴都是不喜欢我,要跟我做陌生人,我敢做一点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你眉头一皱,我恨不得立马给你跪下。你一掉金豆豆,我就差给你递把刀,让你把我捅死算了。你说我容易吗?”
一点没夸张,他现在拿这姑娘是真没一点辙。或者说是无可奈何,打不得骂不得还舍不得,有时说句话都得在心里再三斟酌,就怕哪句话说错了,把人给气跑了。
林清竹每次生气撂狠话时,他都有怀疑过,他们以后的婚姻生活里,要是哪里不小心惹到这姑娘,她使起小性子来,会不会经常跟他提离婚?
但转念一想,人都不愿意嫁给他,考虑过早了。
林清竹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非常不认同他的话,心里又莫名其妙有点儿甜滋滋的。
很微妙的一种情绪,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扬起下巴轻“哼”一声,用大眼睛瞪他,“你可真会倒打一耙。”
明明是他非要逼她。
“嗯,我的错。”梁成舟认错非常快,笑着给她把刚才拍雪有些歪掉的帽子整理好。
原本就巴掌大的脸,帽子一戴,小脸一下就遮了大半,下巴和嘴唇又被围巾盖住,整张脸只剩下一双氤氲地水气的漂亮眼睛,和小巧挺翘的鼻尖漏在外面,可爱得让人心痒痒。
隔着帽子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问:“头晕不晕?要不要我背你?”
“不要。”林清竹拒绝得很干脆,自行大步往前走。
梁成舟追上她,强硬地拉住她冰凉的小手,手指滑动,修长的手指填满指缝与她十指紧扣,扣紧后还不轻不重地握了两下。
随即表情自然地解释他此刻的行为,“雪天路太滑,怕你摔了。”
林清竹甩了几下没甩开,刚想叫他放开,偏头的瞬间不经意瞧见他通红的右耳,愣了一瞬,嘴唇无声张了张,把要说的话咽进了喉咙。
鬼使神差地放弃了挣扎,就这么让他“不明不白”地牵着手,一步一步朝前走。
没走多久就觉得热,后背出了层薄汗,小脸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热的,也可能是酒精的原因,连着鼻尖也红红的。
她目视前方,没好气道:“梁成舟,你在趁机占我便宜。”
某个不要脸的男人狡辩,“我是真怕你摔了。”
“不要脸。”
梁成舟想说:要脸没老婆。
但又没好意思说出口。
这一天都在下雪,地面覆盖了厚厚一层,林清竹走几步就要停下一下,低头踩几脚雪。似把地上的雪当作梁成舟,重重地踩几脚出气。
梁成舟任由她闹,她走他就走,她停他就停,耐心十足地跟在她身边。
途中林清竹借口想团雪球玩,话音没落就要扯出自己的手。
她一直都谨记的一句话:做人不能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