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然被家庭医生叫着去量了血压。
宋墨然不走还好,他一走,谢洵之明显感觉,开始心不在焉,微微抿起的唇角都显得有些不耐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下错了棋,败北几乎是意料之中。
还没到中午的饭点,两个人在老宅里也没别的事情。
谢洵之一边收拾棋面上的残局,一边很随意地问:“再来一盘?”
不在爸爸的眼皮底下,没道理,再跟自己避嫌。
周予然伸了个懒腰,只是嫌坐得累,像是很没耐心跟他两个人在暖房里独处,只想起身往楼下跑。
临到门口,却被他叫住。
“真的不再来一盘?”
周予然:“不啦,好累的。”
脸上的敷衍再明显不过。
“予然。”
谢洵之沉默了一下。
“还记不记得,我高二那年,跟人打排球,摔到过膝盖。”
被人推了一把,右膝跪倒几粒碎玻璃上,到现在都还有浅色的疤,只是不细看,并不容易发现。
是他抱着,求医问药,想各种办法,问医生要如何不会留疤。
刚刚磕伤的前几天,就连上洗手间,他都会耐心扶过去,然后替阖上门,安安静静在门外等。
那时候偷偷喜欢他,千方百计耍赖,想让他抱抱,想像瘦弱的小动物缩在他怀里,贪婪地闻他颈项、身上的味道。
谢洵之拗不过,小小的反抗后,还是会屈服。
只是男女有别,他并不会完全顺的意。
他只会更用力地揽住一侧的胳膊,让再扶稳一些。
有限的肢体接触,已经让心满意足。
少女心事,所有的快乐也只是饮鸩止渴。
他甚至分不清,此刻是疏离,是尚未气消,还是依旧只是一场欲擒故纵。
是的,令人煎熬的欲擒故纵。
谢洵之再次为这种反常,找到了一个新的理由。
这次,他并不能得到任何一丝短暂的自我安慰——
猜测的心意,在意平和的情绪下,真实的心理状态,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夜不能寐的煎熬。
下棋的时候,心思诡谲,就像撒谎的时候,总是不动神色地喜欢给人设陷——
给人希望,又给人失望。
明明说好了,两个人保持最安全的关系,就这样过一辈子,但贪得无厌,出尔反尔。
他在多年的扮乖装弱里,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其实从来就是这种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从来就喜欢——
言而无信。
从二楼的茶室里往下看,这是他数到的,第三个跟互加微信的愣头青。
大年初六,在宋墨然的开放家庭日里,一蜂窝涌进的适龄青年,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出宋墨然的用意——
爸爸不死心,仍然想给周予然安排一个家世相当的未婚夫。
他长得过分好看的小侄女,因为性格实在讨人喜欢,在人群里相当受欢迎,更重要的是,对上来献殷勤的同龄人来者不拒——
言而无信。
“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