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会将自己所有的奖励全部给。
隐秘而罪恶的念头浮上脑海,生理本能的厌恶感让谢洵之呼吸一滞,原本攥紧的掌心下意识地松开,薄毯也差点滑落的瞬间,脑中仿佛有巨大的观音像开始瓦解,倒放的走马灯在飞快的流转中,最终定格在记忆深处两张照片上。
是宋予年和裴蓉两人,高中毕业时出国旅游,在巴黎圣母院门口拍的合照。
是他替宋墨然参加周予然家长会时,为了给老人家交差,而在校门口跟的一张合影。
他不可能无耻到,忽视自己的年纪,去偷窃一个女孩子的青春,也做不到正大光明地漠视、辜负所有人对他的期望。
他不可能去做一个龌龊到让自己都唾弃的人。
谢洵之闭了闭眼,终于压下从梦境中延续而出那阵烦躁的心火。
蹲下时,才意外地看到,藏在书桌下的矮柜上,似乎有一张相片。
光线太暗看不清。
顺着的目光扫至矮柜上,谢洵之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伸手将相框按下的举动,仿佛更像是一种无形中的拒绝——他对心生厌烦,并不想在这样的夜晚跟孤男寡女相处。
空气中的沉默,是令人窒息的、坐立难安的尴尬。
心烦意乱,低落到鼻子都开始发酸,委屈地问他:“这次又要去多久?”
三年,还是五年?
满脑子都是叶兆言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怎么能甘心?
“小叔叔。”
周予然再开口的时候,眼泪已经先一步滚了下来,喉间哽咽酸涩,几乎让连后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次又是因为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026
“哭什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线浓稠暗哑,温热的手指摁上眼角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都觉得是在鬼迷心窍。
梦应当没醒。
否则他不至于抵御不了这样的诱惑。
他完全可以将桌上的纸巾推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指腹反反复复摩挲的眼角,重演因为吞咽不下而干咳时,眼角生理性沁泪后染出的天然红晕。
周予然杏眼洇泪,注意力却在他的指尖触到脸颊时,有短暂的游离。
谢洵之向来喜洁。
为什么能在那股熟悉的、淡雅的冷调木质香气里,闻到一丝……檀腥味?
此刻鼻子酸涩,有水汽堵着,所以闻着也很不真切。
茫然的视线垂落在盖在他腰下的薄毯上,骨节分明的左手仍紧紧攥着毯边。
抽噎停不下来,小声地哭,诚惶诚恐问,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又要去瑞士?
不得不承认,谢洵之一直都觉得,远离是非之地,就是回击谣言最有力手段之一。
所以当他听到从聂家传出来的那些流言蜚语时,想到的第一个避嫌的办法,的确就是跟保持距离。
应当接受宋墨然的提议,将送离宋公馆,重新安置回那间裴蓉留给的公寓,然后在有限的关心之外,做到足够的冷淡、足够的疏离——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堵住悠悠众口。
只是,同样是谣言的受害者,他做不到不分青红皂白就迁怒于。
他沉默的时间越久,就越忐忑,眼里包着的眼扑簌簌往下滚。
“叔叔,我说,我改。”
叔叔两个字本能让他触动,潜意识却并不想听这样叫他。
“为什么这么问?”
在强大的流言蜚语面前,为避免刺激到他的神经,周予然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如履薄冰般小心。
沉默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