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之选定的酒店离大本钟很近,办理入住的时候,能看到酒店大堂人来人往,都是世界各地飞来伦敦过圣诞的游客。
金发碧眼的前台女侍应接过两人递来的护照,笑眯眯地问要开几间房。
圣诞是西方的大节假日,普通的房型已经售罄,只剩下主楼顶奢的总统套。
如同海市酒店的画面重演,但这次,谢洵之并没有直接做决断,只是很自然地看了一眼。
周予然一边玩头发一边张望大堂窗外,就是不跟他对视。
“我们这关系,不开两间房,难道还开一间吗?”
谢洵之笑着跟前台要了两间房,等签单的功夫,他有些自嘲地低叹。
“所以我的确有些怀念,我当初建议我订一间房的时光。”
同居的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除了重逢的第一个晚上,谢洵之几乎很少提以前,也许是怕难堪,又或许是觉得心中有愧。
周予然懒得去深究,只是撇了撇嘴,低声地哼哼:“谁让我当初不珍惜。”
酒店大堂的暖气开得很足,谢洵之脱下大衣外套,签单的时候不知道往哪搁,一双嫩白的手已经从旁边伸了过来。
“我拿着吧。”
两人的行李都在他手上,肘弯再挂大衣,难免不方便。
周予然也懒得避这种没所谓的嫌。
原来清者自清就是这个意思。
心里坦荡的时候,对方做什么都影响不到自己。
那谢洵之呢?
以前口口声声对说“清者自清”的时候,是真的心如明镜,还是只是在欲盖弥彰地对放烟雾弹?
脱离熟悉的居住环境,抵达陌生的酒店套房,维多利亚时期特有的宫廷装饰将一整间总统套房点缀得富丽堂皇。
落地的玻璃窗外,是灯火通明的伦敦街区,大本钟下,游客如织,不知疲倦。
周予然想以前的事情想得出神,听到手机的消息响,才下意识地去摸丢在床上的大衣口袋。
猝不及防膈入手心里的,是一个绒面的小盒子。
周予然摸了一会,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掏的这件衣服是谢洵之的外衣。
四四方方的丝绒小盒已经提前一步被翻了出来。
好奇使然下,翻开戒指盒的那一瞬间,即使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眼睛还是猝不及防地被钻石的白光给闪了一下。
5克拉打底的全美白色方钻,是标准的四爪托求婚钻戒。
周予然不能免俗,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种大颗粒珠宝的时候,难免会有瞳孔放大、心跳加速的生理反应。
这时候环视所在的套房,终于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了哪哪都不对劲的异样——
进门处的茶水吧的花瓶里插着对而言唯一安全的茉莉花。
落地玻璃窗上粘贴的彩色丝带,并不是圣诞常见的“MerryChristmas”而是反常的“Sweetlove”,随处可见的装饰都带着秃国人特有的土嗨浪漫。
就连茶几上,都放着喜欢的毛绒玩偶——刚进门的时候,的确产生了这到底是不是三丽鸥主题总统套房的疑惑。
就连浴室的香氛,都是喜欢的荔枝春夏——到底哪个酒店会喷这种香水啊?
周予然皱眉扫视着套房里每个角落的蛛丝马迹,尝试做一个福尔摩斯。
所以公寓到底有没有停电,或者停电时间有没有这么久,都是一道无从求证的命题。
以及,在大本钟这种热门的旅游景点,在平安夜这种节日里,他是如何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订到两间并排的套房?
长达一个月时间的相处,让原本放松的戒心,几乎是在瞬间提到了某个警戒线的高位。
直到越来越震惊的猜测被突然摁响的门铃打断。
门口的谢洵之拎着一瓶香槟和两个高脚杯,问方不方便让他进来。
“晚餐让酒店送过来,还需要点时间。”
晚餐、香槟、鲜花、装饰的彩条和恰到好处的香氛——一切都在无形中让周予然压力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