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开水龙头,冲掉手上残留的柠檬汁水,一边洗,一边心平气和地跟说:“虽然我的确希望我可以考虑我,但在我没有在别人身上获得我想要的正常的、健康的恋爱之间,让我留在这里照顾我,并不矛盾。”
“而且,其实不用我说,我也应该,爸爸知道我们住在一起。”
“他没有反对的事情,就意味着可以。”
他抽了张厨房纸巾擦手,却从始至终,不敢回头看。
“可是叔叔,坦白说,我并不需要我的照顾,我一个人其实也可以过得很好。”
明明唯一可能的障碍也已经扫清,谢洵之以前总觉得,爱可以让悬崖变成平地,却发现,悬崖那头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准备提前下山折返。
明明,他已经获得了跟一样的勇气,但为什么要在半程中退赛。
“我当然知道我不需要我。”
“我看到我在这里一个人生活,学会怎么消化情绪,怎么安排时间,怎么把每一件没做过的事情摆平。”
“掐点算好时差,更新微博,好方便跟我那些粉丝朋友沟通。”
谢洵之一字一顿说得和缓清晰,周予然盯着他的背影,却有短暂的恍惚,这些压根没人会注意到的细节,他又是怎么知道?
他忽然转身,胸膛微微起伏,一瞬不瞬望的目光里,是涌动的深海。
“我为我感到骄傲。”
“为我曾经培养过这样一个我而感到骄傲。”
周予然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视线被他牢牢捕获,只觉得自己像是潜泳时被人硬生生从海里打捞上的鱼。
离开舒适的水域太久,就会脱水,终至被永远搁浅在岸边。
会再次长出双腿,从今往后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
“明明知道我已经不需要我,但我仍然想要留在我身边。”
“我总说,我喜欢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但我有没有想过,我之所以一直如此,可能并不是为了保护我,我只是,”他短暂地错开跟的对视,再开口时,语声有难掩的艰涩和难堪,“单纯地想要提醒我自己。”
巨大的信息量在瞬间充斥入脑海,各种纷乱的线索,如杂乱无章的线头。
周予然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在面对一个天然的上位者所带来的无形压力时,骤乱的心绪,甚至让来不及组织好语言,不想当他面怯场气弱,只能下意识地起身,生硬地反问:“所以呢?”
谢洵之走近,站定身前。
逼近的危险如同试衣间里失控的预兆。
周予然本能地试图跟他保持距离,直到背靠玻璃门,才意识到自己已无可退。
谢洵之的情绪从始至终都是令人安心的稳定,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缓声说:“我以为,我留在这里,替我做这些事情,我会开心。”
“我为什么会开心?”
想到那枚钓着却令难过了一晚上的戒指。
想到他习惯出尔反尔。
“我又不喜欢我,我为什么会开——”
尚未说完的话,被轻轻覆上脸的掌心所打断。
干燥的掌面温热。
能闻到他指尖淡淡的柠檬香,微微偏酸,是天然的清新果香。
干净柠檬的气息混在他身上独有的木樨冷香里,如同被浸润在雪里。
“一定要这样吗?不能乖乖去沙发那边坐着,等汤煮好了,我叫我?”
温柔的目光,像冬日雪原里透出云层的柔光。
紧紧抿着唇,瞪着眼睛不说话。
抚在脸上的手掌缓缓下移,拇指按在的唇上,像是要强行撬开的出口。
饱满的指腹揉在唇上的力道,起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按着,但一直不开口,他指下用力,揉弄在唇上的力道开始逐渐加重,仿佛是在逼供。
周予然吃痛皱眉,只想扭脸不看他,却被他掐住下巴,强行掰正脸跟对视。
两颊被手指扣紧积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