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远处的烟花也停止绽放,如同繁华落尽的寂寥,带着无尽的温柔和静谧,亦如他的话语。
梁成舟感觉到手心有温热的液体溢出,慢慢放开覆盖在林清竹眼睛上的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滑落的泪珠。结果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
单手捧起她的脸,跟她对视,“傻样儿,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爱哭?你掉的又不是真的金豆豆,发不了财。”
林清竹用力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对他说:“梁成舟,谢谢你。”
谢谢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林清竹高三那年,也是像今天这样的日子,也是下着雪,也是林书殊的生日。
也是看见了林书殊发在朋友圈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背景是林家老宅的花园,林书殊站在爸爸和陶舒阿姨中间,林清越站在爸爸身旁,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从照片就能看出来,他们一家人很幸福。
林书殊晒出的几张照片里,有一张很特别,是一条藏品级的红宝石项链,价值在千万以上。
盒子里的卡片上写着:宝贝女儿,生日快乐!
林清竹死死地盯着“宝贝女儿”四个字,看了好久好久。她认得卡片上的字迹,那是爸爸的字。
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好像两者都有,她扭头就跟当时在她身旁的梁成舟感叹:“你说,如果我妈当年怀我的时候把我打了,或是我生下就死了,又或是我小时候某一次生病没挺过来。”
她想了好几种假设,“运气不好在马路上被车撞死了,倒霉到被风吹下来的花盆砸死了,不幸掉进河里被水淹死了。”
“反正就是意外死了,这样会不会更好?”
“你胡说八道什么?”梁成舟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头,眉头紧紧地皱着,像是很生气她说那些话。
他凶她,林清竹不喜欢梁成舟凶她。一下就委屈哭了,“我死了,长不大,不存在,就不是累赘,也没有人会讨厌我。”
梁成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那些话,也不懂她为什么哭。
但他会认真地告诉她:“不许瞎说。”
“我们清竹乖巧又可爱,谁不是喜欢得不得了?疼你疼到心坎里?”
“问夏,之屿,知意,我爸我妈,还有我,我们大家都喜欢你。不喜欢你的都是些眼瞎心盲的蠢玩意儿,他们都是蠢蛋,是傻x。”
他把哭成泪人的她抱进怀里:“不哭,我们清竹可招人稀罕了。”
“你相信我,真的。”
“我从来不骗你的。”
“不哭了好不好?”
梁成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那时他会温柔地给她擦眼泪,耐心地告诉她她很好,现在也一样。
他给了她很多肯定,是给她最多肯定的人。
所以她说:梁成舟,谢谢你。
剩下的路,是梁成舟把林清竹背回酒店的。
酒意上头,林清竹红着小脸儿在梁成舟背上傻乐,一会嘿嘿笑,一会伸手捏他的耳朵玩。
嗓音不同于平时,娇嗔又软糯,“梁成舟,我重不重?你都好多年没背过我了,上一次好像是……六年前我们在海边玩,你那会儿还说我吃重了。我现在瘦了很多,你有感觉到吗?”
“英国菜不好吃,我都是自己做,你不知道,我现在可厉害了,会做好多菜,就是没你做的好吃。我刚去伦敦的时候,经常想你做的饭菜想到哭,我还会想,为什么伦敦没有梁成舟?”
“更多的时候,是想梁成舟能出现一下,一下下就好,我想看一眼。”
瞥见他脖子上她咬的齿印,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你脖子怎么没上药?是不是很疼?”
“对不起啊!我不该咬你的,但我当时,是真的想咬死你。你太烦了,老是逼我,我发泄不了。”
她说着突然扯了几下他耳朵,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你耳朵是橡皮泥捏的吗?怎么这么软?”
用渝市话在他耳边大声喊了句:“耙耳朵。”
喊完咯咯笑,乐得不行。
乐完又开始自言自语,语气一下变得低迷,“梁成舟,你对外人都这么好,那对她会好成什么样?肯定是百般宠爱,呵护备至,有求必应。”
“不对,都不用求,她可能还没开口,你就答应她了。”
“我好羡慕她。”林清竹很小声地感叹,“非常非常,超级超级,羡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