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道多久,阮娴一直紧紧地握住宿寒芝的手,以前看着前方,终于看到了桥的尽头。
桥的尽头,是光秃秃的岩石,中间夹了一条小道,道路九转回肠,如果不是有宿寒芝带着她走,她可能早就已经迷路了。
在走过岩石间的小道之后,阮娴听见了盛萱兰透露着兴奋的声音。
“师兄,我们终于回来了!”
眼前是一道长长的阶梯,一直往上延伸,而阶梯的尽头,就是无恨山的大门。
在盛萱兰走上台阶的时候,阮娴走到台阶前,却有些退却了。
这台阶也被施了阵法,如果夜叉走上去,腿上就会有如千斤之重,一步一步越来越难以行走,到最后只能匍匐在地。
这就是夜叉在无恨山的待遇。
如今她是人类的姿态,既然太阳、火光都不会影响她的话,那这台阶,她能走过去吗?
就在阮娴犹豫要不要赌一把的时候,一个人却已经为她做好了决定。
她听见宿寒芝的嘴中发出了一种有规律的声音,像是吹哨声。下一刻,前方就传来了一种敦厚敦厚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就看见了一个浑身都是白色的生物跑了过来。
那是一只高至阮娴胸膛的白虎,它跑到了宿寒芝的身边后,亲昵地用大脑袋蹭了蹭他。
宿寒芝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白虎就顺势蹲下。
这白虎是宿寒芝少年时在外出游历时捡到的,后来宿寒芝见它毛色稀奇还颇有灵性,就将它带回了无恨山。
待白虎长大了之后,偶尔的时候,会成为宿寒芝的代步工具。
而宿寒芝之所以会将它当做代步工具,是因为······
阮娴忍不住看了宿寒芝一眼,因为宿寒芝也不算是纯粹的人类了,他其实也会受到阶梯的影响,也会步履沉重,行走艰难。
第一次到无恨山的时候,宿寒芝刚走上台阶,就知道了这一点。
只是尚且年幼的他已经学会了完美的伪装,他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适,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走完了所有的阶梯。一直走到双腿几乎都没有了知觉,再走一段时间,肌肉就会因为承受不了的重力而坏死,他都没有展现出一点不舒服的神色。
因为他不能露出一点的异样,不能和夜叉有一点的牵连关系,否则他根本无法在这个仇恨夜叉的门派中生存。
想到这里,阮娴的心情有些复杂。
尽管宿寒芝原本就是人类,尽管他其实是受害者,却也必须隐藏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事。
没有人会感同身受,就算他将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最后能在他们脑中留下的也只会是有“夜叉”两个字而已。
只要和夜叉有关系,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到时候他可能不会被杀死,但一定会被永远地囚禁起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令阮娴还隐隐有些难受的是宿寒芝后来的举动。
后来,就算小白虎出现了,宿寒芝也很少会坐在白虎上进入无恨山。
他就好像是自虐一般,要用疼痛提醒自己曾经的经历,提醒自己的身体里有多么让人厌恶的血脉,也提醒自己记得这些仇恨,所以每一次回无恨山,他总是会登上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感受到阮娴的眼神,宿寒芝以为她是害怕这只高大的白狐,就开口道:
“阿阮,别怕。它不会伤人。”
“我知道。”
她抬头,就看见宿寒芝朝她伸出了手。
阮娴收回思绪,她点了点头后,就在宿寒芝的帮助下,坐到了白虎的身上,宿寒芝坐在了她的身后。
白虎走上台阶,走着走着就迅速地奔跑了起来,周围的景色快速地在耳边掠过,只留下了迅疾的风声。
阮娴怕掉下去,想要紧紧地抓住它的毛发,又害怕将这只大猫给抓疼了,反而将自己给甩下去。
好在宿寒芝在身后给了她很强的安全感,她感受着耳边的风声,觉得这种感觉有些新奇。
从最开始紧闭着眼睛,到最后她都敢睁开眼睛,松开手,甚至回头对着宿寒芝笑一笑了。
盛萱兰看着那道巨大的白色身影,虽然一闪而过,但她还是看清楚了那白色影子上方,有两个人。
小白虎,虽然平时也会和她亲近,可是除了师兄外,它从来就不让别人骑。
有一次她走路太累了,希望小白虎能带她回去,结果她根本就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