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有听到那人的声音,她脸上却没有一点放松,脸色反而更加苍白了。
那个占据她身体的人,夜叉族的皇,有着她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的强大力量。他最是残忍、肆意妄为,她不觉得这样的人,会那样的隐忍。
真正的他,应该在愤怒的那一刻,就控制住她的身体,做出不可控的行为。
可是他却没有那样做。
这只能说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要在她的身体里,休养生息,等待彻底的恢复。
繆姜有些神经质地举起手,啃着自己的指甲。是了,那个人之所以会将身体还给她,是因为他和宿寒芝交过手,而这让他受到了些许损伤,同时,还让他感受到了压力。
到了无恨山之后,他的敌人就变成了宿寒芝加整个无恨山,来自敌人的压力无疑会更加巨大。
而现在的他正处于虚弱期,甚至都没有自己的身体,必须寄居在她的身上,不可能是整个无恨山的对手。
其实,繆姜有种感觉,就算是在如今的状态,在对上整个无恨山的人时,夜叉皇虽然不敌,但是也能安全地脱离出去。
那么,既然有全身而退的能力,又是什么原因,让他选择隐忍不发?而是呆在她的身体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急迫地想要抓紧所有时间,来恢复自己的实力。
繆姜的指甲已经被她咬的烂掉,她却浑然不觉。
她想到阮娴的模样,脑中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
是了,一定是因为她。
一个是夜叉皇,一个是可以化为人形的母夜叉,说他们两个没有关系,都不会有人相信。
夜叉皇可以自己在无恨山全身而退,可如果他还带着一个人呢?带着一个时时刻刻被宿寒芝看在眼睛里的人呢。
繆姜想通后,整个人就如同坠入了冰窖里。
她隐隐约约有种预感,夜叉皇不需要再隐忍的一天,不会太远,可能很快就会到来了。
那个时候,无恨山将会发生一场浩劫,而她呢?
她会怎么样?
是身体彻底永远地被他占据,还是到了那个时候,夜叉皇已经再也不需要她的身体,到时候,她还能活着吗?
繆姜的神色变了又变,脸色逐渐扭曲了起来。
她想到自己遭受的这一切,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她恨占据她身体的那个人,恨这位夜叉皇,也恨老天对自己的不公平,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一切,然而心中更恨的,却是阮娴。
她想到刚才看到的对方的笑,就觉得刺眼至极,心中的恨几乎要到达了顶点。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毫无负担地那样笑,凭什么?
繆姜想到自己将铃铛捡起来的那一刻,夜叉皇就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她的身体。然后她就开始一路长途跋涉,先是到了东曙城,又到了无恨山。
去东曙城,是因为那个人要找阮娴,来无恨山,也是因为那个人要跟着阮娴。
是啊,一切都是因为她。
繆姜的眼睛里几乎是淬了毒的恨意,她已经开始将阮娴当成了一切不幸的源头。
如果不是因为要找到阮娴,或许夜叉皇就不会占据她的身体,她就不会遭遇这一切事情。
凭什么,在她每时每刻都受到生命的威胁的时候,阮娴却能毫无压力地活着?
她明明只是一只恶心的,丑陋的夜叉,只是披上了一张无害美丽的人皮,就让无恨山的宿寒芝迷恋上了她。甚至,就连占据她身体的,时时刻刻都带给她巨大恐惧的夜叉皇,在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也像是变了一副模样。
在夜叉皇掌控她身体的那一段时间,繆姜的意识被关在一个黑色的空间里,无法出去,也无法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却能感受到外界的事物。
她能感受到那个在她眼中只留下了恐惧的夜叉皇,在面对阮娴的时候,似乎都多了一分不可能属于夜叉的人性。
那个样子的对方,都让繆姜开始怀疑,和自己认识中的是否是同一个存在。
恐惧、绝望加上愤怒,让她几乎是报复性地把恨意施加在了阮娴身上。
同样的两个人,在同一时期参加无恨山的入门考核,二人却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在被夜叉皇关注的同时,还能和宿寒芝卿卿我我,一个却活在时时刻刻可能会被人掌控身体,可能随时会被杀死的阴影下,残喘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