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寒芝?”
阮娴突然发现从他的背后冒出了许多的鲜血,将白衣都染成了刺目的红色,她心跳都漏了一拍,此时再看向宿寒芝,却发现他脸色苍白,竟早已经昏迷了过去。
阮娴心中闪过一丝懊恼,她怎么忘了,宿寒芝刚和姬涟战斗过,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或许早已经受了重伤,只是一直撑着没让她发现罢了。
大战之后,无恨山千疮百孔,门内弟子尸横遍野,死伤无数。大火吞噬一切,几乎要将无恨山的百年基业付之一炬,山上处处可见废墟,四处都弥漫着烟尘和焦土的刺鼻气息。
人们哀悼同门,当日因大婚而挂上的红色装饰,早已经被换成了白布。即使大家都因为这一场战斗而疲惫不堪,却依然打起精神来处理善后之事。
如今夜叉族已灭,人族将不再遭受被
猎杀的威胁,因此即使家园已经被毁掉了一大半,但好歹心中充满了希望,重建家园也都干劲十足。
一个月后,无恨山已经基本上重建完毕,为缅怀逝去之人而挂着的白布也取了下来。
山中弟子开始了正常走动,场景看着竟和以往无甚区别。就好像之前的沦陷,以及一月前的大战,都只不是梦境一场。
这一个月来,夜叉皇已死,夜叉族覆灭的消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人族举行了大型的庆祝活动,载歌载舞,而这样的活动在无恨山中亦有举行,今日已经是持续的第三天了。
阮娴待在宿寒芝的小院里,此处位置偏僻,是一个寂静的居所,然而她却好似依然能听见庆典上传来的声音。
她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脚颠着地一摇一摆的,无比惬意。
今日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筛下了圆形的光斑,暖洋洋地洒在人的身上。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脚步声逐渐接近。
那人似是不想吵醒闭着眼睛假寐的她,靠近了之后也未曾说话,只是伸出手,想要为她摘下落在发间的落叶。
阮娴睁开了眼睛,抓住了他的手,笑着说:“你想偷偷做什么坏事呢?”
宿寒芝唇角微起,张开掌心,露出了一片有些泛黄的叶子。
“切,没意思。”
阮娴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要一起吗?”
“嗯。”
宿寒芝点了点头,坐在了她的旁边,将另一只手从身后伸了出来,手中端着的赫然是一小盘精致的糕点。
那是她近些日子以来最爱吃的,酸酸甜甜,是糖葫芦的味道,小蛋糕的口感。
阮娴张开口,一个糕点就喂进了她的嘴中。
她感受着那股仿佛要浸入心田的酸甜味道,笑着眯起了眼睛。
当初宿寒芝重伤昏迷之后,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醒,那段时间是阮娴有史以来觉得最难熬的日子。她常常于睡梦中惊醒,就要下床去听听宿寒芝的心跳声,确认他还活着,才能放下心来。
不怪她如此紧张,那时的宿寒芝面色苍白,进气少出气多的,来了好几个大夫,都只会摇摇头。
好在最终他还是醒过来了,只是受伤过重,又在床上躺了许多天才能动弹。从受伤昏迷到恢复至能正常下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近一月的时光了。
阮娴心情愉悦地享受着宿寒芝的投喂,等一盘子的糕点都被她解决之后,宿寒芝起身想去为她倒一杯茶水,阮娴却拉住了他的手。
“先别走,我还有事要问你。”
见状,宿寒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一刻果然还是来了。他知道阮娴心里一直有许多疑问,只是一直顾念他的伤势才没有提及。
“你想问什么?”
阮娴眉心微蹙,略有些苦恼,她有许多困惑,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她沉思了一会儿后,还是问出了那个她最在意的问题。
“你……不恨我吗?”她指得是他们幼时分别的时候,她因为目睹了山洞中宿寒芝利用那种吸食夜叉力量的方式而屠杀了大量夜叉之后,因为害怕而自己跑掉。
她还记得当时宿寒芝的眼神,就好像一瞬间所有的光都熄灭了。
他当时一定很绝望。
“恨你?”宿寒芝却极为不解,“你怎么会这么想?”
阮娴看着他的样子,撇了撇嘴,说:“你别装了,我都已经全部记起来了。就小时候,我当时抛弃你跑掉了啊。”
听到她的话后,宿寒芝眼中有了一些笑意:“你真的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