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毅顿时有种重回八年前,天下大乱,自己束手无策之感。
而且,这次乱的,要比上一次更可怕,因为这一次的漩涡,正是以泰山北斗为起点的。
弘泽禅师得到消息,也忍不住抽了口凉气——即使封城,谢毅带领飞絮楼众人,也没能在城里发现失踪之人的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至于那被杀的三十五人,到信发出时,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就是有人要挑起感悟清源两尊与江湖同道的矛盾。
“这、这到底是谁做下的杀孽?”年轻和尚惊呼。
“阿弥陀佛,果然,贪为三毒之首。”弘泽禅师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年轻和尚仿佛得了提醒:“师叔祖,您的意思是……白马教?”他顿时高兴了起来,“只要如此宣告,便可一致寻这魔教的麻烦了!”
贪的源头——被误以为是金矿的铜矿,如今看来,确实是铜矿引动了各家的行动。
“唉,哪有那么容易?白马国去不得了,回家吧。”
不止白马国去不得了,铜矿都管不了了,毕竟是老家着火了。
弘泽禅师赶回感悟寺的路上,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几十家的掌门之死,引发江湖震动,各门各派自然拉帮结伙找两尊要说法。
独臂佛孔象,在失踪了近两个月后,突然出现在了一群赶往感悟寺的江湖人面前,只留下了一句:“众人皆被老夫所杀!”便当场自戕了。
事后查看遗体,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确实是死于自戕。也有人提议他是被蛊虫控制,或是被威胁,毕竟孔家其余老小现在还不见踪影呢。
怎么看,孔象也只是一个倒霉鬼替罪羊。
“这事儿不该是佛道两家干的,黄金是好,但这么干,妥妥激起众怒,人家家大业大,何必呢?”
“那也不一定,若是金矿真就是这么好呢?”
“可之前已经说好了让人去查了,再半路杀人……哪怕等这些人走远点再杀呢?几乎在家门口就把人都给宰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你怎么知道佛道就一条心?或他们各自门派里的人,都一条心?一家子人关起门来还吵吵闹闹呢,更何况这么大的门派?说不定就是门派里分赃不均搞出来的事情。”
“自然不是两家干的,这分明就是其中一家干的!看吧,到最后必定屎盆子都朝另一家脑袋上扣,这一家千夫所指,另一家自然干干净净地抽身而出,嘿嘿,还能独占金矿!”
“你们这些说法,听得人冷飕飕的。”
“我怎么听说,这事儿是白马教干的?”
“说是白马教干的,还不如说是朝廷干的呢。白马教虽然是邪教,但都在关外猫着快十年了。之前刚回来时,几个穷酸书生都敢指着大祭司骂。后来也没听说那些书生有个好歹的。”
“县令都死了,听说皇帝老儿大怒呢。”
“就是个县令,皇帝老儿刚知道他姓甚名谁吧?”
“哎!你们说,那到底是金矿,还是铜矿啊?”
“是铜矿吧?”
“我觉得是金矿。”
“你们还记得几年前就有传言,说是关外有金矿,地上就能捡吗?就是当时没几个人信……”
“还别说,我大舅家的村里,有个穷汉听到这个信就朝关外去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也不知道是死在半路上了,还是怎么样?”
“我们村倒是有几个后生跟着白马镖局的镖队走了,我看着怪瘆人的,那白马教就是邪教,说的天花乱坠,干的都是拐子的事儿。”
“他们镖队里的还总能见着女子呢。不穿裙子穿裤子,那大腿,那屁股……”
“杀起来了!杀起来了!”有人从外头一路嚷嚷着跑进了茶棚。
“跟感悟寺杀起来了?还是跟清源宗杀起来了?!”众闲人立刻都站了起来。
“都不是,咱们镇子前头的老龙寨让人给杀了!寨子门口,插着一杆白马旗!”
其他几人忍不住看向刚才那个谈论女镖师身材的家伙,那人脸色吓得发青,转身就跑,却让条凳给绊住了,但爬起来后也不敢多言,捂着脸闷不吭声跑没影了。
别的不说,关于这死人又失踪的事情,江湖闲人都能看出来的蹊跷,各个宗门豪族,自然也明白,可局面没有好转,反而进一步恶化。
唯一的活口终于醒过来了,但提供的线索也与之前相差不大——歹人武功极高,他们那日清晨出城,不过走了两个时辰的路,那群人便陡然冲出,他的同伴也都是成名的高手却无一合之敌,他在与另一人拼死突围,但也被逼上了山崖,最终跳崖求生。
那些人皆黑衣蒙面,身上有香烛的味道,因局势凶险,他根本来不及数人数。只能确定其中多数人用拳脚,少数人用剑。他们施展出来的,也没什么独门的招数,都是江湖上常见的武艺。
换言之,都是佛道两家传出来的基本功,属于路边都能买个十本八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