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风格:撕扯围猎。
敖昱之前战无不胜的原因,没什么奇妙的窍门,甚至该说是质朴的——靠经验积累的,能准确抓住每一点细微战机的临场指挥能力。
冷兵器时代以弱胜强,甚至敌我双方几十倍人数差距的战绩,在历史上时有出现的。
现代影视作品上的那种,嗷嗷叫着,举着刀朝中间互相跑的情况……正规战场很难发生,一旦有一方那么干,另外一方稍微受过点训练,都会原地以逸待劳,直接给对方一顿管饱的弓箭,基本上那群嗷嗷叫的,也不剩几个活的了。
两军对垒,除非特殊情况,否则都是列阵而战。打的其实只有最前边那两三层,不是像做饭搅和酱料一样全搅匀。战场上,不是十个人站一块儿,让大家清楚看见只倒下了一个,所有人能看见的,只有周围的几个人和令旗与帅旗。
前列站的,是最高大勇猛的战士,是先锋敢死之士。发生一成伤亡时,等于最前方的这些精锐几乎都嘎了,后方士卒还没接战甚至都没看见敌人,但二三线士卒已经看见了己方的伤亡惨重,就此崩溃。
至于更多的伤亡,那就是在溃逃当中发生了。
敖昱打的多是骑兵,但一样,而且骑兵在某些情况下,反而还不如步兵迅速——骑兵的机动指的是跑起来的,冲击力强大也是得有冲刺距离的,一旦人马搅一块儿,反而移动艰难,人总不能从马背上一路爬到战场吧?
同僚亡局部散,主帅倒全军溃。
最初剿匪的战斗对敖昱来说很容易,敖昱在草原上追击的能耐,本地的老猎人都比不过他。盗匪虽凶悍,但他们逍遥到现在的更大原因,是碌州已经彻底败坏的局面,初来乍到的护军比本地士卒乐意拼命,在一场又一场的剿匪中,敖昱渐渐集结了一群敢死听令的战士。
听命令就好,包括那些就是让他们去送死的命令。调动敌人,发现破绽,击穿阵形,擒贼先擒王。
没有小月亮这个天生战将作为破坏一切的矛头,敖昱之前是妥妥的拿命拼的。一次两次可以,长达半年多的时间里,都这样高强度计算,他脑子快烧短路了。
看了全程的苹果醋这次是真确定了,跟他自己的脑子比起来,他是真不善近战。
嗯,真的比不了。
他和小月亮也真的是天生一对,战场上如果有小月亮,他们俩手拉手,这本该是个碾压局啊。
【宿主,不进禀州吗?】
【还不是我的。】敖昱答。
【哦!】苹果醋淡定期待大黑鱼未来坐拥北胡三州,以及关外大片土地了。
次年三月,敖昱回到的碌州,此时,中原集中起来的军队也早已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急报——!鹄人三万骑兵,已攻入禀州!直冲佘州而来!”
“鹄人?!怎么碌——”皇帝拍案而起,他想质问“碌王怎么没派兵阻拦”?
可开国藩王不能随便带兵出州,除非和外敌在别人的土地上作战。若在中原,兵部调令都不好使,只能由皇帝亲自下令调兵。
皇帝握拳,他怀疑,这些鹄人就是碌王故意赶进中原的。根据情报,鹄人早就步了戕人的后尘,被彻底打散了。
表面上,皇帝和众臣这几个月一直都很高兴,私下里,皇帝已经琢磨着该怎么把碌王调回来,他自己不会挨骂了。现在还有机会,即使碌王真反了,朝廷也能将他拿下,且他的草原盟友很可能背后插刀。再迟两年,草原之民真的要成了碌王的狗了。
三万鹄人,不多不少,直接把皇帝打了个巴掌。
他这个弟弟,难道是要养寇自重吗?还是暗示,他真能叛出中原,当个草原蛮子?
简直是……简直是不可理喻!
“让他们来得,回不得!”皇帝拍桌子,他寻思得挺好,干净利落杀了这三万鹄人,再以“私纵胡虏入关”的罪名,让碌王回京自辩。
三万人鹄人一进佘州,直接就分成了三十多支队伍,四路留在佘州,其余朝临近各州去了。
他们不攻打县城,就攻击小村落,伤人却不杀人(偶尔会有误杀的),抢劫食物,杀死耕牛,然后就呼啸而走。可过不久,就又回来了。
大梁各州能战的将领不少,但都是步卒。鹄人不攻城,看见军队的旗子转身就跑,想设埋伏,对方的攻击目标也不能确定。眼看着就要进四月了,佘州没平,又有陆续四五个州跟着一块儿糜烂。
“陛下,春耕就要耽搁了。”户部坐不住了,“且各州粮库的存粮也皆已告急。”
其实这段日子还是有收获的,各地加起来陆陆续续杀了两三千的鹄人,但相比起散出去的人,这点儿杀的实在是太少了。
农历三月,本该是紧要的春耕之时,百姓跑了,耕牛死了,春耕眼看着就要彻底完蛋了。
鹄人来袭,就算传言他们不杀人,凡是能跑的百姓,依旧要跑进城避难的,他们到了城里,各地官府自然要发粮救济。
本是风调雨顺的年景,却跟闹灾似的,新粮还没来得及种上,旧粮也快没了。
慢慢剿能剿完,但损失太大了。今年的粮没种上,明年甚至今年冬天,还得继续救济。国库有这么多粮食吗?还有谁都没提的——碌王会看着这三万鹄人被杀干净,不干点什么吗?
“命……碌王出兵。”
皇帝又双叒回到寝宫喘粗气。碌王的示威,不是这一次的,而是长时间的。未来他可以随时把三胡之人赶进中原,这次是鹄人,下次是饕人,再下次就是戕人了。
“他身为皇族,怎么一点的爱民仁爱之心都没有?他……就不要脸面,不要名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