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说是三十多年前,西域流行隐姓埋名游学,这些国主都来过中原,都说那时候跟秦氏有一场姻缘。后来他们回国,生了一场病,把这个事儿给忘了,后来最近这不是刚病好了吗?就来找人了。”
“……三十多年前,这么多人都来游学,都和秦氏有一段情,还都生了病,且都在最近好了?”
“嗯、对。”
一群闲人相顾无言,他们虽然不聪明,经常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戏以为真,且以嚼大人物的舌根为乐,但他们还是人,脑壳里长的是人脑子不是猪脑子,那就不可能信。
“你们听说了吗?芙兰国……对,就是之前牛哄哄的,让皇上赔他们钱的那个芙兰国,被灭了。”
“就那个正使让碌王打死的芙兰国?”
“对。”
“秦氏,是他王夫的亲娘……”
众人默默地嗑着瓜子,吃着花生,半晌后,有人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不想当碌王的岳父啊?”
“我也想不明白。”“傻了吧?”
“他弟弟也好好当着義王的岳父,这悦家全家,真就悦大人的脑子有毛病。”
“嘿嘿,悦家的二老爷聪明啊。这以后的悦家,他才是当家人咯。”
至于秦氏与人私通,悦溪出身不明这事儿,之前众人就已经觉得没劲了——要是碌王夫夫打起来了,甚至碌王把碌王夫扫地出门,他们才会大说特说。那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就有人说看见碌王羞愤交加把碌王夫杀了,血喷了几尺高;又有说碌王夫出家了,和寺院里的和尚爷爷私会云云,这些事儿最初时大家可是都太爱听了。
当然,他们不敢当碌王的面嚷嚷,也得躲着碌王夫护军的眼睛,皮肉之苦谁都不想受。
可后来人家碌王夫夫去了城外各处游玩,肆意快活,那些事儿大家就觉得没劲了。嘲笑碌王必然早就戴了绿帽,或者传什么碌王夫也早已和人私通之类的……更是渐渐被人有多远躲躲远了,那两人寸步不离,哪门子私通啊?
现在,是更不敢多说了,杀人、灭国,给岳母找国王,让岳母当王后,碌王是真的都敢干啊。
这么一尊杀神,能少说他一句,就少说他一句吧。备不住他哪天听到了,把他们都砍了呢?
但议论悦家大老爷没事儿啊,好像……说義王夫夫也没事儿,这俩不是最仁义的吗?
“总觉得義王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仁义。”
“对,悦家大老爷这事儿吧,其实难说真假。倒像是坏碌王夫的名声。”
“用悦大老爷的名声坏碌王夫的名声?”
“那你想想,要是想坏碌王夫夫的名声,还有别的招吗?”
“我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我知道圣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悦大老爷直接一竿子捅到皇上那儿去了,義王也不拦着,就是坏!”
“对!”
外头都传疯了的时候,秦氏这时候还不知道呢。她带着大儿子一家搬到王府的时候,最初是惶恐的,可是,这里竟然比悦家更好。
他们来的第一天,布料、皮子和各式头面,就摆满了院子,吃食也极为丰盛适口,仆人个个恭敬,并无怠慢。
第二日还来了两人,男子说是启蒙的先生,女子说是宫里赐下来的教养宫女。
所以,今日小月亮把秦氏叫来,发现她胖了一点,头上戴着东珠金步摇,身上穿着藕荷色的褙子,嘴角还带着一点点笑,小月亮觉得,他这位生母的人品虽然不好,但这心可是够稳的:“娘,看哪个合眼吧。”
下面八十多个中年帅哥,毕竟做戏还是要符合一点点剧情的,总不能弄太年轻的来。
有三胡部落的族长,也有西域的国主,还有一些大商人家里推选出来的。
这些人也没谁心急火燎地嚷嚷,被小月亮一指,只是微微直起腰,抬起头,让秦氏看他们的脸,最过分的也只是举起胳膊,展示强壮的小臂。
“娘,你随便选一个即可,不过是挂个名罢了。想跟他走,还是让他侍奉您,都无妨。也可以直接让他们滚蛋,您和大哥在碌州置宅过日子。”
“我、我真的能当个王后?”
“真的。”小月亮点点头,“只要我还没烦。”
“……”
小月亮对她笑了:“大哥前两日说,把大哥儿过继给我?我知道,大哥是说着玩儿的。”小月亮从旁边果盘里抓了一颗核桃,攥在手里。秦氏听见了吱吱嘎嘎的声音,接着,小月亮将手张开,核桃壳与核桃仁,在他手里一块儿碎成了渣滓。
“可惜了。浪费东西了。”小月亮叹着,拍了拍手,“娘,您记着,我警告过您了。”
“我、我就随便找个人吧。”秦氏吓得哆嗦了,“我听你的。”
小月亮就找了个狮陀罗国的国王,这国王该也是个混血,面容更东方些,也是一对双凤眼,嘴唇和小月亮十分相似,两人站在一块儿还真有些父子相。
这俩当下就给送进宫了,皇帝也很大方赐了婚,谁都知道是假的,这件事就硬生生给打成了过明路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