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普通道别,然后风萧萧兮易水寒地朝着前朝去了。
元烈帝正在御书房处理奏折,太监过来低低说了一声。
“谁?宾儿?”
“颛孙恬义这是怎么养的孩子?”元烈帝又嘀咕了一次,颛孙御鳢这是妥妥的子不类父了,颛孙恬义文臣行武事,以稳妥为重,原本以为……他嫡子病弱,也是个稳的性子,谁知道是个狠人啊。
皇上神色微动——他是没安好心的。
颛孙御鳢病弱,是满京皆知的药罐子,元烈帝还真就是怀着让颛孙御鳢死在宫里的想法。因为颛孙恬义他不愿意上钩啊,目前诸皇子的母家,倒是也有势大的,可就颛孙恬义,以及他带领的势力最合适。
颛孙御鳢死在宫里,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想到此处,元烈帝叹了一声。他没遮掩,都看出来了,都很明白他要力挺老二家的,可老四的人还是去招惹颛孙御鳢了。
这是老四要招惹吗?不,这是皇太子要立刻把他们打下去,半刻都不能容。
这就……君威不可犯了?多大年纪就这样了?只是没想到,颛孙御鳢病弱归病弱,却是个硬骨头。
所以太子还蠢,你昨天都知道他是硬骨头了,你现在还去找什么事啊?这种人是不疼不痒地撩拨能斗倒的吗?但凡是今天太子让四皇子伴读里的傻子,拿给陶韩啸报仇为名,去暴打颛孙御鳢一顿,元烈帝都高看他一眼!
干大事而惜身,从小就朝开阔里养的一国太子,却莫名给养成了偏狭的性子。
“让宾儿进来。”
二皇子头一次以君臣奏对的角度,来到君父的身前,有点怪怪的。
“儿臣见过父皇,儿臣是来为伴读颛孙御鳢请罪的。”
“哦?何罪?”
“他病了,大夫说是虚症,脏腑不足,气血亏损……不是传人的病,但毕竟刚进宫两天,他人就倒下了,有伤父皇美意之嫌。”
“朕是那么小心眼,在意这些边边沿沿的皇帝吗?”
二皇子很想点头,元烈帝对别的兄弟如何他不知道,但在端妃的和安宫中,就是个挑剔鬼。
“父皇宽宏伟量,但我们不能将父皇的宽宏视为应当。颛孙大郎忽然病了,儿臣反正是觉得有些被败了心情……”
“胡说!有你这么说自己臣下的吗?”元烈帝一声呵斥。
二皇子闭嘴了,他能够和敖昱耍一耍无赖,也能对端妃撒娇,但面对元烈帝,即便明知道撒娇卖痴能得到元烈帝更好的关爱,却实在是做不来。有时候也是很佩服老四,竟然那般“信手拈来”“浑然天成”的。
“行了,回去吧。颛孙御鳢的身子不好,又不是这两天的事儿了。朕让他进来,只因为他是你表哥,想让你与他亲近亲近。太医院早得了吩咐,颛孙御鳢的脉案都在那边呢,也别去找你母妃了。李全德,带着二皇子去太医院。”
元烈帝很确定这不会是寻常要治病的事儿,老二是让颛孙御鳢特别支到他面前来的,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是。”
“谢父皇,儿臣告退。”
两人出了御书房,还得绕回内宫,再去太医院。正走在半路上,留在上书房照顾敖昱的松子忽然呼哧带喘地跑来了:“殿下!殿下!不好了!”
“我表哥出什么事了?!”二皇子心里一惊:不会真病了吧?
“乙字间的四位公子,除了颛孙公子,其他人都突然上吐下泻。”
“啊?”二皇子下意识就要朝开阳殿跑,却让李全德一把给拽住了。李全德一边拽着二皇子后退,一边指着松子:“你别动!站那!”
松子一怔,醒悟了什么,眼睛里闪过恐惧,向着二皇子投去惊恐求救的眼神,但终究站在原地没动。
“你去御书房禀报!别朝里边跑,谁拦了你,你就告诉谁。”旁边刚巧有两个路过的太监,李全德都给叫住了,“你拿着这块令牌,去开阳殿,让他们封门。”
宫里最怕的就是生病,尤其一屋子一块儿病的。
若是奴才,直接院门一关,任你哭天喊地,还是骂天咒地,待过上三五日,自有倒霉鬼去收拾,收拾完了的人直接朝城外承恩寺(京郊寺院,算是太监养老的地方)一塞,是死是活就看他造化了。
现在这群少年情况特殊,但也得给封住。他们再金贵,也金贵不过宫里的主子。
宫里闹起来了,李全德很快得了旨意,带着十几个太监进驻开阳殿,二皇子也带进去了。其余三位殿下,包括太子也给叫住了,不能乱跑。
但等太医一查……
“非是疫病,几位小公子大概是误服了下火的药物。”太医道。
是虚惊一场,却又可能是大风暴的开始。误服个鬼,这是给下药了。
元烈帝阴沉着脸,他放这些孩子进来,确实是要养蛊的。但他要看到的是以力斗,不是下药。在皇宫内院中下药,这也是在打他这个元烈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