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攥着拳头,只觉得……热血沸腾甚是刺激。然后他就发现,敖昱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朝他笑呢。
“!”瞬间一个哆嗦,如冰水当头淋下,二皇子半点都不热了。下意识缩起肩膀,并拢双腿,乖乖低头。
晚膳之后,目前的进展就放在了元烈帝的手上。看完后元烈帝拍了拍膝盖,先把四个大的叫来,稍一思索,把五、六、七三个稍小的也叫来了。
来了,行礼了,老大一声嚎,跪地上了:“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没事儿去给二弟的伴读下泻药作甚?损人不利己啊!”
老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元烈帝一脸腻歪,点了点二皇子:“倒下来的都是你的伴读,你先说。”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下午的时候,跟元烈帝来了个君臣奏对,二皇子此时看着就比旁的皇子有底气,他十分板正地行礼道:“父皇,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还未定音。但大哥说的,只是泻药应该不对。臣问过太医,这药旁人吃了,年轻火力壮的也就跑跑肚。但若是颛孙御鳢这样的,就有性命之忧了。之前,臣邀颛孙御鳢出去闲聊,也是突然起了意,他本该留在乙号房的。”
四皇子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没跳出去申辩——跟颛孙御鳢有仇的,这不就是暗示他吗?
还跪地上没起来的大殿下却忍不住道:“儿臣和颛孙大郎没仇啊!”
元烈帝看了他一眼:每次都觉得,让他十五岁开府实在是太迟了,早点滚出去,朕也早点清静。
“太子,你说这事儿怎么处置?”
太子道:“查。继续深挖。此事发生于宫中,虽被波及的乃是数名伴读,但二弟其实也险遭毒手,此事不能就此算了。”
“嗯……”元烈帝随意应了一声,又看向二皇子,“宾儿,你刚说了想法,再来讲讲,想怎么处置?”
“父皇,这事儿虽然儿臣的表哥有点险,但大哥刚才也说了,毕竟也没有谁真出了事儿……而开阳殿,反正就这么大。”二皇子苦笑,“所以,算了吧。表哥的为人,父皇您是知道的,他最是勤恳忠厚,为人老实。”
二皇子顿了顿,除了年纪小的五六七,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一小会儿。
“总之,他不会为难儿臣的。等伴读们回家的时候,儿臣也跟着到各家道歉去,都是儿臣的错没照顾好伴读。您再多赏赐点东西,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五六七表情意外——没想到他们二哥这么厚道啊?
一四就想骂娘了——不明不白的,屎盆子还是扣他们脑袋上了!
太子则意味深长——二哥……高明啊。
元烈帝笑了,这绝对还是那位颛孙大郎的手笔。又是一出“公道自在人心”啊。
“老大,你觉得呢?”元烈帝看老大。
大皇子憋屈啊,可他再傻,也知道这事儿查不出什么,但确实是嫌疑最大了。继续查,他“嫌疑”只会越来越大,因为皇太子和老四必定都会跟着扣屎盆子,他就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了。
“二弟……仁厚。”满肚子的委屈和咒骂,化成一句夸赞。
皇太子本来都想好了元烈帝要问时,他要说什么了——其实跟老大想的不同,他还想继续查,最好查的时候再动点手脚,把老四也牵扯进去。现在开阳殿不是封着吗?弄死几个让前朝也闹起来。
可元烈帝根本没问他,直接对二皇子道:“宾儿识大体,按你说的办吧。”
众皇子皆道:“父皇英明。”只皇太子跟兄弟慢了半拍。
他坐在上头,当然看得清各人的表情。他不只瞧见了太子有话要说,甚至连他可能说什么都知道了。那眼睛里的心思,是半点都没藏着啊。
他笃定了,这事无论是不是他干的,都不可能牵连到他。又无论最后倒霉的是哪个兄弟,他都是得利的那个。甚至他很乐意四个弟弟,都倒霉。
他很清楚自己皇太子的地位不可动摇,也知道新抬上来的弟弟,作用也只是磨砺他,而非动摇他。
没有半点手腕与机巧,只图利,不分利。只见前利,不见后祸……
“宾儿在外头等着,太子留下。”众皇子退下,元烈帝道,“宁儿,朕知道你是有些不同意的,如今圣旨未下,朕给你个机会说服朕。”
皇太子立刻道:“父皇,开阳殿中的少年人,其父兄皆为我朝股肱之臣。如今有人在开阳殿被下药毒害,二哥只想着和稀泥,以伴读性命向父皇邀宠,此事若传开……”
元烈帝用指节敲了两下桌子:“你是只听了你二哥说不查,委屈他自己和伴读,你还记得刚才朕问他如何处置时,他回的第一句话吗?”
“……”皇太子略作思索便回答,“没谁真出了事儿。”
“还有呢?”
“颛孙御鳢为人温厚?”
元烈帝的眉,皱得苍蝇落上都得摔死了:“开阳殿,反正就这么大。”
皇太子依旧一脸茫然。
“宁儿,你的哥哥弟弟,都是朕的儿子。朕的儿子们斗法,你觉得现在的大臣们想要的,是‘真相’,还是‘不牵扯’?你难道,真的只能从老二的决断里,看出他在讨好朕?”
太子很“独”,作为太子他也是该“独”的,兄弟里最拔尖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