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我大哥哥那儿去,他进宫了,屋里头的人可都闲着。”
“胡闹!”
“反正大哥哥就快回来了,问问他和二叔就行了。老太太,我饿了。我要吃荷叶蒸饭和八宝鸭子。”
“好~吃饭,吃饭。八宝鸭子晚上再说。”
“行。”
等小月亮去歇晌了,老太太先让芳大姑去看北罩房里躺着的丫鬟小厮了,顺便问问他们,谁跟哥儿说二房的事了?又把刘婆子给喊来了,刘婆子垂着头,臊眉耷眼的:“老太太……”
“可收拾好了吗?”老太太刚让她去收拾行李了。
刘婆子应:“收拾好了,都收拾好了。”
这收拾的,自然是除了自己的,还得收拾哥儿的——不该拿的还回去。
“这些日子,可有人跟哥儿说二房的事儿?”
“并无。”
“学堂里呢?”
“奴婢问过两个小子,二房那几个年岁小的庶子都是耗子胆,不敢朝哥儿跟前凑的。”
后头芳大姑回来了,也道并无人跟哥儿说过二房的事,说完了又道:“老太太莫气,哥儿……”
老太太却笑了出来:“我气什么?我的熙哥儿,多聪明的孩子。谁家六七岁的,把事儿弄得这么明白?这就会抓家贼了。”
芳大姑顿时也一脸欣喜:“老太太说的是!说的是!真真是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少爷,日后咱们熙哥儿可得是了不得的人物!”
第139章(捉虫)小月亮:…………
139
宫里,被罚站了一上午的二皇子晌午回宫吃完了饭,就想去开阳殿问问今天做的对吗?结果外头奉乾宫的太监来了——和安宫准备接驾。
端妃可是好久都没如此正式地准备接驾了,过去都是皇上溜达着过来的。正式接驾代表着皇帝要“办事儿”,这对于后宫的妃嫔来说,就是最大的赏赐,虽然妃嫔不见得就真稀罕。
尤其端妃,有些年纪,儿女都长大了,她是真不稀罕了。她现在的年岁若是万一有了,难不成还要去挣命吗?她沐浴的时候,大宫女偷偷递了药来。
二皇子并不知道母妃的这种心情,只觉得高兴了。还有些小得意,他总算是也能给母妃挣些脸面了。
大皇子本来正为上午的事儿高兴,认为自己打击了老二,成功向皇太子示好,也成功拍了父皇的马屁,结果元烈帝今日歇在和安宫的消息传来,大皇子顿时又恼又怕。
——对,他认为自己成功拍了父皇马屁,他可没听皇帝事后对皇太子的教子之言。只以为老二成了个顶锅的,这不就是彻底失宠君前,任由他去踩了吗?
淑妃正坐在佛前念经,大宫女匆匆来了:“娘娘,殿下在房里摔东西呢。”
“摔吧。”淑妃叹气,“我管不了他,但他蠢成这样儿,弟弟们怕是都不稀罕……”要他的命。
第四天总算没有任何幺蛾子了,伴读们委实都松了一口气。
下了学,二皇子直奔开阳殿。蹭了一顿饭之后,拉着敖昱出来了。
“昨天那事儿,我想了一夜。即便对皇子来说,学问不重要。但《中庸》都没背下来,总归是我懈怠了,我父皇无视便好了,如何还来了和安宫?”
“你大哥选错了句子,这是他一个臣子能随便说的吗?他训你不要好高骛远,他却先犯了。由此观之,为人处世谨行君子之道,才是人间正道。”
二皇子眨巴了两下眼睛:“表哥,你是什么君子?”
敖昱道:“不敢称君子,只是最敬公羊儒的后辈晚生。”
二皇子书还是看少了些,他意识到这个“公羊儒”该是儒家的一个流派,但具体如何,他不知道。所以,现在只能龇牙对着敖昱笑了笑:“呵呵呵,知道了,表哥。”
然后二皇子就跑了,回去之后找端妃问公羊儒的事儿。
端妃一听,道:“千万别再打听公羊儒的事儿,你表哥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安心,你要是露出去,要给他招祸的。”
二皇子立刻点头,宫里的孩子,嘴严这事儿得比说话先学会。
端妃示意二皇子附耳过来,这才用极轻的声音为二皇子讲了起来:“我对公羊儒所知不多,只知两点,其一‘大复仇’。其二‘天子一爵’……”
大复仇通俗点说,就是有人害了自己的君主、长辈、亲朋,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最严重的情况下,可以不限手段,不限时间,不限地点地去砍了对方。
天子一爵则是将“皇帝”这个身份本身,归为了一种职业。天是天,天子是天子,天子“受命于天”,可天子在做出不当行为时,是可以被评估被贬损的。老天爷发不了声,可臣子能够。
换言之,天子纳谏不是什么“仁”的表示,是应该的。儒士对天子的责骂,也是应该的,不是罪过。甚至更激进一点,天子无道,也能如其他工作失职的人一样,直接给他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