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正从一个枢纽,变成了一个阻碍,甚至是陷阱。
看完了前半本元烈帝懂了,颛孙大郎看上大食了。
再看后半本,讲述的则是大食现在的国内政局。
大食皇帝也有后宫,但后宫中人只有三个等级——皇后、妃子、奴隶。甚至皇后都是翻译错误,那边只有第一王妃、第二王妃这种称呼。
他们皇帝继位的考验也极其残酷,新君继位必须杀死自己的所有兄弟,同时也继承了父亲的所有后宫。这就是养蛊,这样继位的皇帝,别管是不是个暴君,反正不会是个懦弱之辈。
但大食外戚的问题反而极其严重,因为皇帝在皇子时期,斗的就是外戚,是他们母妃的家族。
他们上位后,既要给母妃的家族足够的报酬,却也必须重新团结过去兄弟们的家族。
大食皇帝的后宫没有封号,却有着更残酷森严的等级制度。看一看一代代皇子母亲出嫁前的名字,就会发现许多熟悉的姓氏。甚至还有一个妃子嫁了三代人的……
现在的这位大食皇帝,是个情种。他虽然按照传统迎娶了诸多显赫家族的妻子,可他最爱的宠妃是一位罗马女奴出身的女性(曾经也是一位罗马贵族女性),五个儿女全是和这位宠妃孕育的。前些年叛乱的王后(其实第一王妃),则是大食顶级家族的女儿。
随着宠妃的儿女年纪越来越大,皇帝也越来越老迈,各个家族与皇帝的矛盾也越发尖锐。
再加上与罗马的战争,双方不胜不败,但损失巨大。海上贸易东西两方都倾向于直接接触,陆地贸易罗马有了自己的分支路线,大食损失更多。
大食看似轻松,其实内忧外患反而是三个国家里最严重的。
王后叛乱被镇压后,其家族被其他家族分食,暂时压制了这种矛盾,但这是不够的。
且,虽然罗马意图攻击大楚,罗刹已经伸过刀子了,可与这两国的矛盾反而很好解决,和他们贸易就行了。大食才是目前阶段,大楚最大最难调和的麻烦。大食影响到了大楚的正常对外贸易,攻击落单的商船,以联合护航为名,限制大楚水师的航行范围。
大食皇帝必定会找个转移矛盾的目标,劫掠商船、加征过路费都是很好的选择,什么时候可能抽冷子就要跟新建的南海水师打一场。
“去,将西南新地的邸报拿来。”
“是。”
西南新地的邸报,有部分是英王写的,跟写家书似的,常常会说想家,想父皇,想母妃,会埋怨那边的气候,有一次说当地有人失踪,结果是让蛇给吞了,随信还把蟒蛇的皮给送来了,看见蛇皮,把元烈帝也给吓一跳,真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妖怪。
元烈帝记得,英王还抱怨过大食的战船经常在他们附近游弋,派人去问对方就说是追海盗过来的。当时他还以为是英王大惊小怪,现在结合颛孙大郎的奏折看,这不就和陆上的投石问路一个意思吗?
元烈帝让太监一块儿跟着找,把西南新地最近一年邸报中与船、海等相关的消息,都誊写下来。结果他发现了一件之前看过就忘的事情——有一艘大食战船搁浅在了近海,以至于其他大食战船也都过来了,最多时围绕附近的大食战船多达十二艘。
后来潮水上涨,搁浅的战船脱困,大食船队这才退了。
当时看过便忘了,此时却汗湿了背脊。
真的只是一次意外?
西南新地……虽有一年三熟之地,又兼如今商贸发达,已经和许多人的利益牢牢捆绑在了一起。但对于一些老资格来说,又是“弃之无妨”吧?当年倭寇的事儿,甚至也有人说禁海,说沿海之地无甚产出,实行焦土之策,让倭寇无所得,也就渐渐没了。
这不就是“饿绝己身,硕鼠自亡”吗?偏偏如此说的人还自鸣得意。
现在这事儿闹出来,这群人还会跳出来这样说。
元烈帝重新看回颛孙大郎的奏折,确实颛孙大郎更适合处理这件事。
越熙小将军开疆拓土还要用打的,颛孙大郎开疆拓土,完全是疆土自己朝他的口袋里蹦,颛孙大郎还要挑挑拣拣。探囊取物?不,举手摘桃。
可奏折的最后部分告诉元烈帝,颛孙大郎还想留在陀安州。
他突然笔锋一转,开始讲述陀安州的水利,树木补种,开塘养鱼,玉米种植等等了。接着又谈及了官营的粮店——粮店的粮太多了,您看怎么办?我们隔壁州也出现了旱情,粮店要开过去吗?粮店现在已经出了蛀虫,陛下您看是不是斩立决?
他能在陀安州就处理掉大食的事情?
粮店太多,再看下一个问题,他要做什么,昭然若揭。
斩立决,自然是没问题的。
元烈帝给了敖昱“旱情初现,以官营粮店赈灾”的旨意。
陀安州旱情绵延近三年,如此严重的旱情,陀安州非但没出现逃难的灾民,丁口户籍反而飞蹿上升。虽然诉讼数量也是飞涨,但看着丁口,本地官员的考绩,也都是优——隐户少了,卖身为奴者少了,外嫁的少了,抛弃子女的少了,溺杀婴孩的少了。且分家的虽然多了,但乐意赡养老人的,反而多了。
毕竟,每个月领取的粮票,即便不去买粮也能直接卖掉,或当做钱花掉。
女孩子的出嫁年龄抬高了,生育率不降反增。
敖昱在写《官营粮店手册》,其中各项规章细致到让苹果醋都龇牙。
苹果醋【宿主,这样的规则限制是不是有些太严格了?】
敖昱【官营粮店是百姓救急的最低保障,它被称作‘店’,却不是商铺。它建立的初衷是稳定的供应,不是获得利润,更不是发展壮大。并且我还必须限制后来者从中盈利,虽然现在经营粮店的是一群聪明人,但未来,‘笨人’才适合粮店的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