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得说到目前东西方饮食的问题了,东方最下层的老百姓主粮是豆,可蔬菜还是很丰富的,且有食盐。如今是盛世,百姓也能少量食肉、蛋。
反观西方……全民食肉是要养殖业大发展,才会出现的。目前那边底层人的饱腹之物,是芜菁和萝卜,盐不要想,肉蛋是做梦,那边底层的平均寿命不到三十。在营养不良的情况下,高大健壮的奴隶,要么是被掠夺的奴隶,要么是因各种原因堕。落的前自由民。这些都是之前的精选奴隶,现在大批量购买,自然没这么多的“精品”了。
但既然要买,用还是要用的。
奴隶们则认为他们遇到了仁慈的主人,因朝廷派了人盯着,所以接收和运送奴隶的人,还算守规矩,加了盐的煮豆子,也都算能吃个六分饱。因为看着这群人太瘦了,一路上还给他们加了两顿糙米熬的粥。虽然因为砂石和麸皮,这粥的口感过于扎嘴,但对目前这批奴隶们来说,这大概是他们这辈子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
他们被带到了运河各地,开始工作了。
在这里,他们能吃到更多的饭,虽然有时候能吃出来食物是发霉的,但作为奴隶,他们是真的不在意。奴隶中,当然也有搞事的或油滑的,这种的找出来处理了也就罢了。
在彼此能更好地沟通后,奴隶们的工作加入了奖惩,干得最好的那一组有饼,有饭,甚至有肉,有酒。未来,他们还能有自由。
奴隶也开始出现在了普通人的生活中,那位有胆气的女子赵二女,便买了个高壮的男奴隶回来。她本是为家里的小子买的,那孩子要去书院读书了,别家都给安排个书童。
她如何不知道书童的弯弯绕?白日给主子干活,夜里给主子干。男子体力好,且不愁年纪轻轻弄出子嗣来。
“歪门邪道的事情,你可少做。”她特意花高价买了个高壮的,大胡子、绿眼睛,当门神都够了,且反复叮嘱儿子。
小少年脸皮薄,被说得满脸通红,但他一个市井间的孩子,又跟着母亲在街坊间行走调停,见多了好赖,当即应了赵二女。
可后来这事儿就开始歪了,说赵二女买了个汉子给自己用。
在这期间,这位买来的奴隶“达安”老实肯干,还很聪明地学了简单的对话,倒是让赵二女另眼相看。
结果背后传的这消息是有鼻子有眼的,还是相熟的妇人来找她,让她赶紧把人卖了,否则名声要坏到底了。
赵二女想了一夜,把儿女叫来了,关起门来跟他们商量了片刻。又出门找了达安:“咱俩成婚,你娶我,可好?”
达安傻了:“你,主人。”
“给你消奴籍。”
“……”达安琢磨了一会儿这句话的意思,立刻点头,“你娶我!”
他们那边只有一个“结婚”,没有嫁娶的分别。赵二女一听就笑了。她也是要让他入赘的,但给了他一个平民的出身,也不算趁人之危。
当即赵二女带着达安去消了奴籍,外加办了入赘的婚书。
两人回来也没大办,只张罗了两桌酒席,给达安置办了一身新衣,赵二女将早年间的一身褪色的红衣取出来穿了,脑袋上扎了一朵绢花。
赵二女换了衣服出来看见达安不由得一愣,这大胡子剃了大胡子,竟很俊气。
街坊邻里还是都来了,楚朝虽然也崇尚女子的贞,但京城寡妇二嫁也没人多说(之前背地里说她,是因为她“偷”)。赵二女为人爽朗,街坊传她的闲话,此时却也来给她撑底气,都带了酒肉随礼。
“赵二女,你这是耐不住,喜欢大的吗?”却也有膈应人的地痞。
赵二女却也不惧,比着小指甲盖道:“怎么?老娘不喜欢硬气的大个儿,难道要喜欢小不点的软蛋?”
除了没嫁人的大姑娘红了脸,其余在场男女都开怀大笑。
“你!”地痞恼怒,伸胳膊指着赵二女,本只是要说几句场面话便走的(也算是日常了)。谁知道斜刺里突然一个硬气的拳头横空出世,一拳打在了地痞的左眼上,又一拳打在了地痞的肚子上。
地痞捂着肚子退后两步,赶紧跑了。
“我、留、力气。”达安回过头,专注地看着赵二女。
赵二女被他看得,脸上也有些发热。
她让他入赘,本是形势所迫——重将达安卖掉,只会让人认为她是畏罪遮掩,反而更会拿她嚼舌,且没有了达安,更不好解释。不如索性以假作真,就正正经经地做夫妻,即便再说她寡妇贪色,也有限。
其实两人当时未曾圆房,一年后,达安能把话说通顺了,赵二女就跟他又解释了入赘的事儿,又道:“再过一年,我儿大了,你若不愿,咱们就合离,我给你十两银子。”
达安却不在意这个:“我们那边,身份高贵的女子,也是常常招赘男人继承家业的。我本就该入赘的。”
赵二女:“哈哈哈哈,我难不成还是身份高贵的女子?”
达安:“你是的,你是我的……女家主。”
这两人摆了个小摊,卖油炸饼,夫妻俩勤劳肯干,后来开起了早点铺子,赵二女生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却既没随达安的姓,也没随她前夫的姓氏(按规矩,达安入赘的该是前夫家),而是姓了赵,名字是达安取的,叫珍珠。
达安这样的,终归是撞大运的少数。
数量最多的修运河的奴隶,一个个瘦小干枯仿若活鬼,监督的官员都怕他们嘎嘣死太多——工作转交的时候,死太多他们可得拿自己的钱补上买奴的费用。
但在海船上,这些人就已经被筛选过了一次,活着到了中原的,韧性是真足,九成九都活了下来。对他们来说,确实在这里的工作,比在西方要好得多。
干活最好的六十多人,获得了民籍。他们被拉到了一片荒地,建了个西来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