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眼含热泪,连忙接腔:“是啊,岳母,让我同鱼哥儿说,我会讨得他原谅的,求岳母再给我一次机会!”
李萍想啐他一口,告诉他想也别想。就在这当口儿,堂屋太师壁后头走出来一人,站在李家祖宗牌位边上,冷冷地看着葛大和看戏的众人,说:“我就在这,要说什么现在就可以说清楚。”
鱼哥儿一身月白色的长衫,面容苍白,头上包着纱布,那纱布隐隐还渗着血呢,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付东缘方才同张玉凤在太师壁后头的院墙边剥花生,听见堂屋里的动静,也围拢上来看,就站在着太师壁后头。
鱼哥儿从他身旁经过,他只觉得这个身子羸弱的哥儿身上有一种坚韧不屈的气度。他走出来时身子不稳,目光却异常坚定。
“鱼哥儿,鱼哥儿,我知道错了!”葛大见李鱼出来,连忙跪到他身前去。
“你知道错了,那就是你认了?”李鱼面容、眼神、语气,无一不锐利。
葛大被他陡然严肃的神情摄住,愣了一下,说:“我打人确实不对……”
“除开打人,偷人的事怎么说?河源村中,你的相好不少吧,这事儿你也认了?”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哗然了,纷纷说:“这葛大,看着还挺正经的,怎么在外面还偷人呢?”
“就说只是打人怎么可能闹得这么大,原来是这葛大品性不端,该!咱们河湾村就不能让这样的人进来!”
原先那几个帮着葛大说话的,这下都开始批判葛大的不是。
“我没有!”葛大极力否认,“我什么时候去偷人了?你别胡说!”
“河源村的个个都知道,就欺负我们河湾村住得远,平时也甚少打探。要不我随便叫一个出来同你对质?”李鱼的目光扫向围观的人群,在看热闹的人里找到了几个河源村的村民。
目光掠过王老二媳妇木香身上时,李鱼略略停顿了一下,这木香不知心虚还是什么,往人群里退了退,找了个人,挡住自己。
“那些都是村里人乱传的,你别信。”葛大没料到鱼哥儿不拿昨天的事儿说,竟抓了他别处的错漏当众批判,一时有些慌神。
“你觉得是乱传的,那就报官吧,叫官老爷找那些人过来,与你当庭对质。”
李鱼说完这句话,人群中的木香又往后退了几步。退的过程中她不小心踩上了一个人的脚,抬头一看,竟是周劲。
周劲并没她,也不管自己的脚有没有被踩到,只顾扒开人群朝前挤,眼睛焦急地寻一个人。
报官更不可能,葛大非常清楚,官府里有李家的族亲,他们肯定帮李鱼,不帮自己。
而今,只有一个法子了。
葛大伸手摸向旁边的竹篮,从一堆糕点底下,摸出了一把刀。原谅讨不得,他讨些钱不过分吧,他在李家当牛做马这么久,忍受那么多,还给他们当上门哥婿,脸面丢得精光,求的不就是财吗。
做李鱼夫婿为的是钱,将李鱼控制住,以他性命相逼,也能换一笔钱财。
只要讨得的钱数足够多,他就不亏。有了这笔钱,他逃去其他的府县,照样能讨婆娘,生孩子。
人一旦豁出去,接受了自己是亡命之徒的设定,目光自然而然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