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杂役拎着羸弱的小哥儿像拎一只鸡崽子,一路拖过来,到付东缘与周劲面前就卸力丢下。
“不懂规矩,刚被教训过。什么规矩都不懂,到刘捕头家里怎么伺候他老爹?”那牙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的小哥儿,圆睁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鄙夷又嫌弃的神色。
打成这样,还什么刘捕头不刘捕头的,都是诌来与他们抬价的。
付东缘与周劲看得分明,也气得牙痒痒。
因为他们都认出,这就是眠哥儿,是他们要找的人。
付东缘蹲下,将这个与小楼一般大的孩子半抱在怀里,查看他的伤势。
佟眠手上、身上、腿上,全是被鞭打过的痕迹,触目惊心。脸也被扇肿了,嘴角还流着血水。他的手紧攥着自己的衣领,似乎不想被谁扒去……
被一双手托住的佟眠,勉力抬头望了望,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他的眼眶立马湿润了。
“阿……”他想说话,但嘴里发不出声音,人也晕晕的。
后面的话及后面发生的事,他就不知道了。因为很快,体力不支的他,晕了过去。
“是谁将他卖到这里来的?”付东缘半蹲在地上,怒气难掩地看着牙人那张尖酸刻薄的脸。
“他自己。”牙人说。
付东缘愣了一愣,“他自己?”
“他爹死了,需要钱来下葬,家里的叔叔大伯又不肯出力,他只好将自己卖了。”
付东缘复又低下头来,暗暗攥紧手心,眼睛里心疼与无奈交织。
其实他们同眠哥儿讲过,倘若需要帮忙,可以来河源村寻他们,可这孩子……天塌了也要自己扛。
付东缘同丈夫周劲对视一眼,周劲立马会意,同那牙人道:“我们要给他赎身。”
那牙人摸着左边脸颊上的那颗痣道:“赎身好说,出的价比刘捕头高就行……”
*
小楼等到了天黑也没等回哥哥与阿哥,有些急了,叫二狗看着家,自己跑去村口去守着。
大牛将牛车借出去,分文不取,结果天黑了借牛车的人还没将牛车还回来,被他娘臭骂了一顿,然后赶出家门,要他去找借牛车的人讨去。
大牛心里清楚,大板肯定是遇上什么事儿,路上耽搁了。等人家把事情办完,回来了,牛车自然就跟着回来了,还用得着去村口眼巴巴地张望啊。
大牛会出来,存粹是想躲他娘的大嗓门与一刻不停的念叨。
也是巧了,一出来就碰上在村口坐立难安的小楼,大牛将人家弟弟拉到村口的榕树下坐着,宽慰了几句。
还给人家弟弟拿自己顺出来的花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