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妮只想拿到工钱，急躁地，“我现在不想嫁人了，你快把钱给我吧。”可老板娘就是不提工钱的事，偏往成亲一事上说，“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多苦多累啊，还是趁着还年轻些，能有个依傍才是，我儿子人就很不错，我家里这么大的洗衣铺也开好多年了，你嫁进来，不会让你和女儿愁吃穿的。”她几乎是哀求地，“老板娘，你快把钱给我吧，我不想嫁，我不想嫁，我现在就想拿到钱给我女儿买吃的，她饿啊。”“所以才让你嫁进来啊，你要嫁进来，别的不说，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她坚决地，“我不嫁。”老板娘有些生气地，“你怎么那么不知好赖啊，你嫁过人生了娃，又给人家当过小，嫁给我儿子当老婆还委屈你了。”她伸出手，“把钱给我吧。”老板娘露出凶相，“哼，钱我可以给你，但你要不愿意嫁的话，以后你就别来我这做工拿衣服洗了。”“老板娘你……”老板娘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瓜子，翘起腿，拿着瓜子边嗑边说道，“现在给你点时间想想吧，嫁不嫁我儿子。”那男人开口道，“嫁给我吧，以后你乖些的话，我不会打你了。”她在思考着，权衡着，她不想嫁给眼前这个男人，但不在这里做工洗衣服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做事挣钱，毕竟活儿是不好找的，她当初还开着茶馆时就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说尽好话给让她洗衣服的，现在要是不让她做，那她和女儿又哪里来的钱生活呢。老板娘见她在犹豫了，语气好些地说，“你啊，就嫁给我儿子吧，我照常给你摆酒席。”云妮想到今天出门时，问着说自己不用力气干活把吃的让给她吃，饿到没力气躺床上的女儿，“庆知，你想吃点什么啊？娘拿到钱了给你买回来。”女儿却无力喑哑地说，“娘，我想去念书，我想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我想写字，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拿笔写过字了，我好想拿笔写字，我要是再不写的话，我怕我都不会写了。”她听了实在是忍不住落泪，她太心疼女儿了，但她都没办法开口答应下来，只是说，“好，娘给你煎饼吃。”如今又遇到这样的事，她想了好些时候，认真地看着老板娘问道，“如果我嫁给你儿子，你们能让我女儿去念书吗？”老板娘停顿了下，再问道，“你女儿是多大了？”“她八岁了，之前上过一年学。”老板娘吐出瓜子壳，“八岁了，再养个几年，在家里做几年活，就可以许个人家嫁人了，还念什么书啊。”“可我女儿想去念书。”老板娘愤愤地，“她想念书你就要让她念，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你就也给摘？”“她没有去要天上的星星，她只想要这个。”“女孩子念书不好的，念了书你就管不了她了，她就不会听你的了，我儿子也才念几年书。”她哽咽着，“我女儿要去念书，我就这一个要求，我自己当洗衣工，当奴仆伺候你们都可以，但我不想在她在家当个小洗衣工，这样的事我一个人做已经够了，我不想她也这样。”老板娘脸黑着，压着气，嘴里瓜子嚼了又嚼，没好气地，“她想去，你又要让的话，也可以，但你嫁进来后要把茶馆卖了。”她的泪眼里都是惊愕，“你要我卖茶馆？”老板娘冷笑一声，“那肯定啊，不可能光你提条件，我不提吧，你嫁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茶馆卖了，第二件事就是最多两年内就要给我生个孙子。”她摇头，“我不能卖茶馆的。”老板娘蹭地一下起身，发怒地，“你不卖？你不卖提什么让你女儿去上学啊，你还想厚着脸皮让我们掏钱啊，你是什么下烂东西啊！”她叫着，“是你要让我嫁给你儿子的，怎么又来骂我？”老板娘声气更大地骂着，“当然要骂你，你个烂货，烂东西，嫁了两次被别人不要赶出来的烂货还有脸说出那种话，我是看你可怜才想给你口饭吃而已，你却不知好赖地贪心，骂你都是轻的。”她愤然起身，“你不要再骂我，把我的工钱给我就是。”老板娘恨恨地从身上掏出了一块五的皱纸币扔在地上，“给你，以后你别来洗衣服了。”她蹲下把钱捡起来，“那我押的两块钱你也给我。”“你把我给你的收据拿过来我就给你。”“我等会儿就拿来给你。”她攥着那一块五往外面走，还听着老板娘在背后骂着她，“烂货！烂货！”她听着难受，就小跑着离开了洗衣铺。她走到街上后，才觉得脸疼痛着，但也顾不上，径直去米铺里买了高粱糠和一点面粉一点猪油。她回到茶馆后，就先弄碗水煮糠给女儿吃，想着先填下肚子，晚上再给弄煎饼吃。庆知昨天饿了一整天，今天眼瞅着快中午了，见到吃的东西也没什么表情，倒是一眼看到了娘亲脸上的伤，问道，“娘，你脸上怎么受伤了？你挨人打了？”她给女儿喂着水煮糠，叹下气，“等会儿再说吧，你先吃。”“哦。”庆知一口一口吃着已经感受不到刺嗓子的水煮糠，吃完后有了点精神了，“娘，你被人打了？”她手里端着一点渣都没有的空碗，垂着头，“嗯。”“谁打你了？”她把今天在洗衣铺的事大致跟女儿说了，说完后再说道，“庆知啊，你在家待着吧，我去拿了那两块押金后，再去找找活儿，晚上回来给你弄煎饼吃。”“我跟你一起去拿吧。”“不了吧，要走一截路呢，娘一个人去就好。”庆知执拗地，“我就要跟你去。”“那好吧。”她把碗放回厨房后，从草席下面翻出了那张收据，再牵着女儿手出了门。她们快走到洗衣铺的时候，她就听到老板娘在门口拉着人说她坏话，一看见她过来，就大着声音说嘲讽道，“哟，还把个要念书的丫头牵出来了。”她不想理会这些，直接说道，“我把收据带过来了，你把押金给我吧。”“哼，进来吧。”老板娘轻蔑地看她一眼往铺里走着。她们跟着进去。：（）大宅院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