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时时见缝插针入侵鼻腔，时沂闻着，只觉得头昏眼花，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左手还吊着点滴。
陆绍麟就坐在她身旁，认真看她的病历单。
把那张小小的单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他照着病历单上打印的，刻意念出来：“慢性胃炎。”
时沂没有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像是早就习以为常。
陆绍麟突然想到她之前老隔三差五就跑他那里蹭饭，难不成他的厨艺正对她口味？
“你食欲不振的症状维持多久了？”他问。
时沂把身子缩进被子里，半张脸埋在里边，声音细听还有些虚弱：“不知道。”
“不知道？”陆绍麟已经有些生气了，“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知道？”
“工作忙，作息不规律，片场上疼过几次，一开始以为是肚子痛，吃点药就好了。谁懂后来反反复复，连食欲都大打折扣，挑食的毛病也越来越严重，我怎么知道是胃病。”
她还在和他犟。
陆绍麟深呼出一口气，把单子随意丢在一边。
“所以那晚在店里，你提出劳工合同，是因为喜欢我做的甜品？”
“也不全是，其实你做蛋糕的技术一般，或许是我刚好就对甜品的品质要求高点，进口奶油贵有它贵的道理，确实好吃。”
“……”
“往蛋糕胚上抹奶油也是为了食物造型美观，让人看着不至于那么吊胃口。找你签合同也是单纯看上你的劳动力，你懂的，我平时很忙。”
“…………”
“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其中就包括了食材费用一起，并不是你真的值那么多钱。”
“………………”
时沂像一只缩在角落里挑逗人、倒反天罡的猫，说完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打量陆绍麟的脸色。
如她所料，脸色确实不咋地。
时沂脸上跟他笑嘻嘻，实际心里已经乱得好似几匹马从上边无情踏过。
“不过话说回来，你做饭的技术是真的好，食材不贵，做的还都是一些家常菜，可是我真的超爱。”
陆绍麟心里总算得到一些安慰，脸色才刚得到稍微缓和，又听到身旁的女人说：“但也可能我常年吃盒饭，就念一口家常菜，刚好我又不会下厨。”
陆绍麟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人都还躺在病床上，脸色看着也如此病殃殃的，嘴上的功夫倒是一点也没退步。
连唯一的夸赞都要补上前提，一下子就把他的技术贬低得稍高于她一阶。
简直杀人诛心。
陆绍麟咬牙，“不是所有的话后面都需要补充说明，有时候适可而止对别人来说，也是一种美德。”
时沂：“哦——”
陆绍麟现在心里烧着一团火，又不好意思对一个病人发泄，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出去，刚好孟息的电话打来了。
“我出去接个电话。”